随着安乐宫里里外外的灯火逐渐点燃,后宫中其他宫殿房屋也亮了起来。
偌大的皇城,所有人再也无法安睡。
黎呦呦还处在有些发懵的状态,就被几个宫人侍候着穿好了衣服和鞋子,随后被尤淑兰牵着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好在眼下一片混乱,谁都没有心思低头去看她被尘土染脏的裙摆。
才从安乐宫走出去,黎呦呦就看见了身后带着人的周全安。
周全安面色沉重,只凑近了浅行一礼,与尤淑兰恭敬地小声说了句:“淑妃娘娘,是皇后娘娘殁了。”
“陛下叫我们派人带着软轿来接您跟七公主。”
“有,有劳周公公了。”
尤淑兰微微颔首不敢耽搁时间,拽着黎呦呦就上了软轿。
一夜过后。
大昭里里外外便全都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前朝后宫亦是一片沉痛之气。
皇后经年累月每到此时就会大病一场,于众人而言也不算是没有心理准备。
只不过皇后娘娘的母族还是没忍住在朝廷上大闹了一场。
黎呦呦听说他们的嘴脸后便不忍为皇后感到可悲与不值。
那些人明显是在可惜从此便彻底失去了一个仰仗罢了。
但毕竟死者为大。
黎震霆就算贵为帝王,也要为堵住悠悠之口做出些牺牲。
该抚恤的抚恤,该升官的升官。
只是从皇后走了以后,又因为抚恤她母族之事足足折腾了好几个月,黎呦呦便鲜少看到他了。
偶尔看到他的时候,便见他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乌眼青,可见寝食难安。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时间迅速流逝,一晃眼就是十年过去了。
在这十年当中,黎呦呦的日子还算是过的清闲。
自丽美人染上时疫不治而死后,宫中便也没再发现时疫。
而宫外有关时疫的传言也逐渐淡去。
所以,黎呦呦每天的日常也就是吃饭睡觉喂喂鱼,精致娇俏的脸颊也被养得如牛乳泡过的绸缎一般细腻柔软。
早已不是小孩子的黎云行,在外人面前已然是个出口成章果敢聪慧的好男儿。
但就是在面对妹妹的时候会瞬间变回一个幼稚兮兮的小孩子,喜欢黏着她跟在她屁股后面给她送好吃的好喝的。
一天不见妹妹他就浑身难受,足以称得上是重度妹控了!
至于尤淑兰
皇后去世后,大约过了三年。
黎震霆有一日独自前往万寿宫与皇太后彻夜长谈。
自那日以后,没什么事儿皇太后便会昭尤淑兰去说话儿、抄经,礼佛、喝茶。
尤淑兰也是认真恭敬,皇太后说什么她便去做什么。
黎呦呦不傻,她能看出娘亲是变了。
她眼神中不再是那种厌恶世俗的清冷孤傲,而是隐约怀着希冀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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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才立了秋。
夜半时的风已经有些森冷,内务府来了一大批的人捧着足足好几床新制的锦被给安乐宫送来。
打头儿的公公就跟报菜名儿似的跟黎呦呦说:“七公主,这床是德妃娘娘送的。”
“这床是二皇子送的”
“这床是四公主。”
“劳烦公公们了。”
黎呦呦面带软甜天真的笑容,客气得要命,给几位公公们看得心惊肉跳的。
“诶呦呦,七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您可莫要折煞奴才们。”
“如今谁人不知淑妃娘娘最得皇太后看重啊!咱们以后还要仰仗七公主呢!”
“仰仗,仰仗我?”
黎呦呦瞪圆了灵动双眸,眨巴眨巴。
显得有些纳闷。
几位公公面上不禁挂了些讪色,随后便很快行礼告退了。
黎呦呦见到他们慌张逃离的背影,暗暗隐下眸间狡黠的笑意。
心想,装傻这招儿还是这么好使啊~
只要装作什么都不懂,做个幼稚兮兮的小傻子就不用累了吧唧的就搞什么人际关系喽~
黎呦呦掸了掸裙摆,转身打了个哈欠,“这些东西你们便抬到我房中去叭~”
“七,七公主。这回礼的事儿。”
外院儿的主事大宫女忍不住问了一句,却见黎呦呦没听到似的径直朝着她寝房的方向离开了。
她不禁稍显忧愁地蹙了蹙眉,很小声地叹了一口老长的气。
后面有两个年岁不大的新人,还处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一个没忍住心头疑惑,直接就问:“姑姑,咱们七公主明明已经十五了,也是个大姑娘啦!”
“怎么还跟个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傻丫头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