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黎雅薇在自己的寝房面对着空荡荡的箱子和首饰盒发了疯似地开始狂叫。
婢女都吓坏了,跑过来问她怎么了。
明明才刚和六皇子七公主开开心心地玩闹过,怎么等他俩走了,五公主就跟崩溃了一样。
黎雅薇有一肚子的恶毒诅咒,却没办法说出口。
只得怒骂:“滚出去!!滚出去!”
“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婢女脸色一白,也不敢再多问。
便行礼退下了。
与黎雅薇这边相比,安乐宫中就别提多快乐了。
虽然紧紧关着房门,从宫外细听觉得宫中是一片死寂。
其实黎呦呦早就钻在锦被里抱着无数失而复得的宝物,美得都要冒鼻涕泡儿了。
黎云行和尤淑兰看她如此娇憨可爱,喜欢的不行。
一会儿逗逗她,一会儿捏捏她。
半晌过后,看着那些宝物尤淑兰却忽而一顿。
觉得女儿如此有能耐,已经将属于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拿了回来,她这个做娘亲的也绝对不能落后。
便随后扯了个谎说要出去一趟,叫黎云行看着妹妹。
两个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也没多想,只乖乖地说了声好。
可等尤淑兰没离开一会儿,黎云行身边的随侍婢女便进来传话儿,说是陛下要他过去。
黎云行瞬间板住小脸儿,装得十分严肃。
回道:“本皇子知道了,马上就去。”
他猜测父皇应当是为了呦呦后日要当众服毒之事,才找他过去的。
或许是怕他伤心坏了吧。
黎云行摸摸妹妹的头让她乖一点,随后就带着婢女离开了。
黎呦呦则管不了那么多,只顾着数着满床榻的宝贝流口水。
傍晚的红霞扑了满天。
外围的宫人们端了食盒进来,准备给黎呦呦送进去。
半路,却骤然被身着白色长衫面上一片清冷的少年质子拦下。
楼弃唇上苍白似乎没有那么重了,但仍旧是衣带宽松显得颀长又瘦削。
他掩唇咳了两声,便淡声道:“陛下既然命我侍候七公主,便不能经常躲闲偷懒。”
“我身子已无碍,便将食盒给我罢。”
婢女闻此,也想起陛下的确有令。
于是也没推脱,便将食盒递给了楼弃。
只是又添了句:“我们七公主心情定然不好,楼质子需得注意言辞举止,莫要惹得公主更加不快。”
“?”
楼弃扯了扯唇,有些哭笑不得。
心情不好?
那个奇怪的小丫头么?
他怎么觉得心情不好这事儿跟她大抵是没关系呢。
楼弃如此想着,面上却仍旧一片淡然。
只点头恭敬作答:“是。”
楼弃本觉得这婢女应该是随口说的,可提着食盒走过小石桥时,却不经意间听到另外两位宫人啜泣着道:“呜呜呜,咱们七公主到底是个什么命啊。”
“前儿个才好不容易跟淑妃娘娘让陛下亲自从冷宫中接出来了,如今却不知怎的惹了皇太后”
“皇太后似乎是怒于她用神佛撒谎,竟要她后日在祈福大宴上当众服下鸠毒以此证明自己!”
“那可是鸠毒呀呜呜呜这,这可如何是好!”
楼弃脚步蓦地滞住,心尖儿猛然一颤。
他昏过去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毒”这个字成功唤醒了楼弃昏迷前的记忆。
他后知后觉地身躯一颤!
差点忘了,他是被毒蛇咬后昏迷的
而且勉强还有知觉的时候,似乎感觉有人喂他喝下了什么东西。
想起刚刚苏醒时口中淡淡的温甜,还有隐约的血腥气。
楼弃不禁蹙起墨眉。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咱们七公主明明让最稀奇的毒蛇咬了,怎么又会奇迹般的好了?”
“连钱老太医都说,那毒没救的!”
“是啊如此说来,或许咱们七公主当真有神佛护佑也未可知啊!”
楼弃越听越迷糊了。
七公主怎会被蛇咬了?
被蛇咬的不是他吗。
还有,原来那种蛇毒是解不了的么?
那他这样破败的身躯到底是如何扛下来的?
楼弃只觉得心如乱麻,有无数事情都想不明白。
如同那个年幼的黎呦呦一般,似是永远也看不清的谜团。
他提着食盒,缓缓行至黎呦呦寝房前。
刚想抬手去敲门就听里面传出一道无比清晰的:“吸溜儿——”
像是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