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满天,残阳如血。
空气中泛着死气,黄色沙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
有的失了胳膊,有的失了腿,有的只是半边身子,有的被开膛破肚,肠子淌了一地,有的没有了头。
沙子卷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呛的虞落清睁不开眼睛,也不能呼吸。
她顶着风沙,脚下一步深一步浅地向前走着。
她脚下踩的不知道是沙土,还是将士的尸体,亦或是,埋着将士尸骨的沙地。
风声中掺杂着无定河边河边骨、深闺梦里人幽怨的吼声。
他们都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
他们家里有父母,有妻子,有儿女翘首以待他们回去。
忽的,虞落清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前走。
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要一直向前走。
这时,风沙在一瞬间静止了。
不远处,尸体堆中一具死气沉沉的身子用尽力气,抬起头,二人的目光隔着漫天黄沙相遇。
那双眸子浑浊,但是虞落清无比熟悉。
“尸体”嘴角的血已经凝固了,原本的白面郎君脸上全是死皮。
“小清。”“尸体”费尽力气张了张嘴,虞落清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阿戚!”虞落清吓得叫了出来,想要去抓住什么,却落了个空,自己也跌进了一片黑暗。
“滢滢。滢滢!滢滢……”
滢滢是落清的小字。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感到有人在用力晃自己,虞落清费了好大力气才翻开沉甸甸的眼皮,哑着嗓子:“怎么了……”
眼前的人蛾眉紧蹙,见她醒来方才缓了口气:“怎么了怎么了,你在梦里又哭又喊是,滢滢,你可知道醒了,吓坏我了。”
虞落清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惊和悲伤中缓过来,下意识地抬手,将凤吟宣眉间的凸起抚平。
虞落清心跳不止,惊惧在她眼前久久萦绕不去。
凤吟宣一把抓住她的手:“好滢滢,不怕了,我在呢。。”
“嗯。”掌心传来实打实的温度,让虞落清情绪逐渐平复,在凤吟宣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我梦见阿戚了。”虞落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凤吟宣知道,自家滢滢有个六年前就去了边关打仗的青梅竹马。
所以凤吟宣从未见过自家滢滢这位青梅竹马。
可她知道,这位桓殊戚是滢滢极为重要的人。
她总感叹不能陪着滢滢长大。
滢滢在梦里又哭又喊许是梦见了战场上的事。
好在那位小将军今日便能凯旋了。
“没事的滢滢,都是梦,没事的滢滢。将军他还有段夫人,今日便回来了,滢滢不是还叫了隔壁的安安,一同去看看吗?”
“我没事了,九思。”虞落清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尽力安慰吟宣。
九思是凤吟宣的字。
是呀,他明明要回来了,怎么会做这样无厘头的梦。
她只是偷偷去看一眼,确认下是不是阿戚便好了,眼下这个时候,确实不太适合与他相认。
“滢滢!九思!可起来了!?”郑安安的大嗓门穿透力极强,虞落清瞬间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今日起迟了,差点爽约。
“滢滢慢些穿衣服,我去为安安开门,莫慌。”见落清真正从害怕中缓过来,凤吟宣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去给郑安安开门。
待落清洗漱好,郑安安也不紧不慢地笑着走了进来:“呀,想不到我们滢滢也有起迟了的一天呀,这要是叫你的学生们知道了去,可不是要笑他们夫子好久。”
“只要安安不说,学生们哪里会知道?”落清也往外走,脸上带着歉意,“昨夜做了噩梦,因此今早迟了,安安莫怪。”
“啧啧啧,那便要看我们虞夫子的诚意了。”郑安安说着,嘴角上扬。
“安安可莫要说笑她了,滢滢当真是做了噩梦,梦里又哭又喊的,吓坏我了。”喂完黑不溜秋的凤吟宣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黑不溜秋是落清养的一条黑狗,桓殊戚走的时候送的,宝贝地很。
没等郑安安关心的话问出来,落清轻描淡写地扯开了:“也幸亏今日给学生们放了假,要不今日我这个夫子可真要下不来台了。”
“那还不快些走,要是再迟些,咱怕是连桓小将军的影子也见不到了。”郑安安左手挽了凤吟宣,右手挽了虞落清,“我可是真的好奇,咱们晋国百年来,第一位将匈奴打的落花流水的小将军,咱们滢滢的小竹马——桓小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怎得,安安不好奇那巾帼不让须眉的段夫人么?”凤吟宣笑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