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兰嫂的精心照料下,司苒退烧了。
不过,发烧给她带来的副作用不小,浑身酸痛无力,头昏脑胀,像死过一回了一样。
早饭过后,她让兰嫂去补觉,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
想起乔先生告诉她的血检结果有两项异常,对于怀孕的她来说,还是很怕影响到孩子的。
于是打车到了公立三甲医院,挂了个血液科的普通号。
一系列检查做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给她看诊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医生,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检查结果看了好久,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你家属呢?”
司苒预感不好,“医生,有什么问题吗,我、没有家属。”
“没家属?你不是怀孕了吗,叫你男朋友来呀。”
“他不能来…医生,我能做得了我自己的主,您有话就直接说吧。”
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粉框眼镜,落在司苒身上的目光略有些同情,“家里有人得过血液方面的疾病吗?”
司苒微微摇头,“我、我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夏南知分娩完就去世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去世她不得而知,至于亲生父亲,在没有确定是不是傅渊的情况下,也不好说。
女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司苒,“根据现有的检查结果来看,怀疑是急性髓细胞白血病,现需要进一步确定病情,要做骨穿和CT,我建议你流掉孩子,办理入院。”
司苒呼吸一滞,一只手臂搭在办公桌边缘来稳定自己欲倒下的身体,鼻尖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张,就是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女医生见她可怜,拿过检查单逐一向她解释上面的异常指标有多危险,“你看你的血小板已经低到27,一个不经意的出血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别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住院治疗。”
司苒抹了把头上的汗,“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女医生:“你体内的孕激素影响,也会加快病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打掉孩子,确诊病情。”
“我…”司苒大脑一片混沌,太震惊以至于失去了思考能力。
可能同为女人,女医生很有耐心,“你要是不相信我的判断,我可以让我老师帮你看看结果,不过,误诊的可能性并不大。你还年轻,积极治疗的话,还是有很大希望活下去的。”
司苒茫然点头,“要是不治疗,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我不是说了,一个出血都能随时要你的命嘛!你要尽快,现在对你来说,医院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怎么治,才能活?”
“化疗,防止感染和出血,当然了,如果有父母或兄弟姐妹,最好的就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
司苒把检查结果收进包里起身,“我再想想…”
女医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这样自以为是的母爱,身为医生的她见怪不怪。
尤其像她这种,连一个亲人朋友都找不出来的女人,为孩子犯傻就太不值了!
“别想着为保孩子不治病,你都活不成,孩子更难活!”
医生自然是最理智的,司苒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顿了顿脚步后,走出了诊室。
这开春的天儿,冷得很,一阵微风吹过,司苒打了个寒颤,应该是又要发烧了。
扔了一颗刚在医院开的退烧药进嘴里,顺着街边不自觉地溜达到星蓝国际前。
南风集团,星蓝国际。
印象中模模糊糊记得谁曾经说过,集团名和公司名各取自傅南星名字中的一个字,是司瑾年送给挚爱的礼物。
想来,“一语成谶”,他俩还真修成正果了。
可能,司苒习惯了做决定之前听听小叔的建议,于是站在街边一招手,打了辆到南风集团的出租车。
由于没有预约,又赶上集团内外人员大换血,她谁也不认识,别人也不认识她,只好坐在大厅里等。
期间,小六和兰嫂分别给她打了个电话,只报了平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南风集团。
退烧药起了作用,司苒出了一身的汗。
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更加虚弱无力。
站岗的保安端了个纸杯走过来,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喝热水。
司苒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我见犹怜,“能借用一下手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