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个寂静的时刻。
路山彦也知道自己快死了,龙类的利爪将他的身躯捅的千疮百孔,喉咙上的血痕更是清晰可知他遭受了多大的苦楚。
“同伴吗?”
罕见地,龙类没有杀死他,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杵着身子,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龙类,每一次细小的动作,都拉扯着青黑的血从路山彦的身躯上流了下来,染深了脚下的土地。
“你们龙类不懂,同伴就是在战场上可以交付后背的人,托付信任的人!”
路山彦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划向眼前的龙类,但刀锋还未到达龙类,便被龙域撕成了碎片。
“执着么?”
龙类凝视着路山彦慢慢垂下了头颅,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嘶哑的呼吸声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空洞双眼里的龙血缓缓滴下。
“人类,龙族生来就是孤独的,而王座上的双生子,彼此一边地相依取暖,一边地垂涎着对方的权与力。”
龙类张开了收起着的骨翼,带起的旋风渐渐将路山彦的身体吞没,旋卷着没入远处的大海,被浪潮吞噬。
“我的王座,海洋与水!”
刺眼夺目的金色瞬间铺满了整个大地,浪潮呼啸着,带着王的尊严和权力,吼叫着,恭迎他主人的降临!
……
“真是盛大的谢幕啊。”
骑着八足骏马的老人远眺着远方浪潮的遮天蔽日,声音低沉嘶哑。
而在眼前,命运的投枪还在往前推进,少女灰色浓郁的领域只是延缓着昆古尼尔的刺入,但并不能让其停滞,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龙族,天地的宠儿,生来就高高在上,孤独地矗立在王座上,俯视着王座下山呼海啸的膜拜。”
老人缓缓地陈述着龙族的秘密,好似根本不在意如此大的秘辛的泄露。
“我仍然还记得那一天,高高在上的你们,毁灭了我的一切,我的族人,我的家园,我的希望。”
老人不急不缓道出了他的往事,里面镌刻的仇恨和绝望好像附骨之疽,生生地将他的钉死在那一时刻。
“而这一切不过是你们龙族战斗的余波所造成的,你们厮杀着,碰撞着,盘旋的羽翼下,大地横尸遍野。”
老人仰起头,看着头顶的雨滴下落,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时遮天蔽日的羽翼,掩蔽了一切的光透过。
“于是我也去寻找你们权与力的来源,寻找力量的我,走遍了荒野,山脉,雪原……最后在钢铁的王座后,找到了被你们龙族一直尘封的秘密,尼德霍格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类,会找到被他封印起来的世界树。”
老人语气愈发低沉,好似不灭的亡灵盘旋。
“我获得了权与力,也打开了封印,解开了命运的枷锁,”老人挥了挥手,昆古尼尔的速度略微慢了慢,好像要让失忆的女孩听完他的诉说,“命运的进程一旦打开就不可逆转,尼德霍格封印了命运一次,就不可能有第二次,就像昆古尼尔一样,躲过了就不会有第二次。”
老人独目的金灿越发闪亮,如同雕缀了闪耀的配饰。
“于是龙族的动乱开始了,命运的丝线缠绕上了每个龙类,龙类的嗜血和对权与力的渴求被无限放大,一次又一次的厮杀和吞噬,龙血染红了大地,龙翼遮蔽的荒野再无宁日。”老人接住一颗雨粒,继续说道,“渐渐地,情况不可控制,贪婪和嗜血遍布整个龙族,连白王也着了相,就好像养蛊一样,总要养出个蛊王,向曾经的王宣战。”
老人顿了顿,而昆古尼尔已经推进到离少女不到一米的距离。
“最大的叛乱开始了,尼德霍格不仅要和他所创造出来最伟大的造物决战,还要抵御命运的侵蚀,也不愧为龙族的皇帝。”
老人摊开了手中所接的水滩,任其洒落一地,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也发起了最后的弑神之战,联合四大君王,打碎了尼德霍格的王座。”
老人突然嗤笑了一下,随后笑声无法抑制,愈发响亮。
“我终结了龙族的统治,将曾经高高在上的你们拉下了王座,成为了和你们平起平坐的神!”
老人的独目放出慑人的光芒,属于他的暮气全都消失了,王的威严和权力形成了一个领域,逼迫着昆古尼尔的加速。
“也拜你们所赐,我成为了你们口中不屑的命运之奴,日复一日忍受着命运伟力的侵蚀,年复一年更换着躯体和漫无天日的永眠。”
老人的锋芒推进着昆古尼尔即将刺入少女的心脏,而不甘的灰色气流还在咆哮,推离着命运之枪的远离。
“封神之路从来都是一个命运的骗局,封神路上的人类最终都要回归命运的怀抱,和我一起接受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老人仰天长啸,八足骏马的蹄子开始奔腾,铁黑色的重剑散发出瘆人的冷芒。
冲锋的前方,少女无助又绝望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