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证言从天而降，带着极速的光和电，金黄色的烛火在北极的极夜下闪闪发光，宛如照亮前路的灯塔。

这一刻，西恩仿佛回到当初，那十七八岁的少年，跟在族长身后，戮了敌手，饮了龙血，一起踏遍了天涯海角，领略了各式各样的异国风情。

而此时，西恩瞠大了双目，衣服在肌肉的暴起下化作条条布带，只剩下宛若天际的星河般的刀光，狠狠地向站在眼前的风枭挥去。

近了，近了，眼见着清冷寒芒很快就要捅进风枭的心窝了，连西恩都不禁为此兴奋，毕竟这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枭，杀人如无形的黑影刺客。

“风又大了……”

不知是谁的呢喃，悄悄地回响在这暗无天地的帷幕里，在帷幕里掀起一阵阵的狂风，刚烈地好像前路就有拦路的礁石。

西恩猛地惊醒，他尽力地收回前进的刀锋，要把这把迫不及待想要染血的刀给收回来，好像要给其套上保护的鞘，护其之身。

已经晚了，在他发现风枭的烛火点燃的一瞬间，一把短剑早已刺入他的肺，狠狠地将里面搅碎。而穿透的实质感还在提醒他，冒犯这位风枭的代价。

“输了吗？”

西恩的瞳孔开始出现死亡的涣散感，原本握紧刀的手无力地垂下，刀坠落在大地上，发出铃铛敲击般的清脆声。

不知为何，西恩在这最后弥留之时仿佛听到了低低的笑声，像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复仇的快感之笑。

“呲……”

剑在西恩的身体搅了几圈，就被风枭拔了出来，丢在了地下，像是嫌弃其上的血晶，风枭重重地拍了西恩背后几下，好让西恩把破碎的肺的碎片吐出来。

“你败了，我赢了。

风枭低沉的声在陈述着事实，覆盖在他脸颊上的铁质面具被他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的脸，脸上还被有着一道狭长的疤痕，像是早年所伤，而暗幕夜枭的印记在他左脸上泛着死寂的黑光。

西恩望着他的脸，好像被一泼冷水给浇醒，他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进大脑，连炽热的龙血都被这份震惊为之平静下来。

“你……你……你，杰克你不是被族长给杀死了吗？”

西恩不得不感到胆寒，连语气里的震惊都带上了彻骨的寒意，因为杰克是他亲眼目睹族长用刀贯穿了他，的的确确没有生息，他和族长才放心离去，而风枭正是加图索家阿尔法长老侍卫——杰克·巴勒斯，那个应该死去的人。

“拜你所赐，西恩，我实实在在是死了，但长老又赋予了我新生，我比以前更加强大，并成功杀死那上一代不中用的风枭，继任了他的权力，”被西恩称为杰克的男人强迫使西恩正视着他浅灰色的瞳孔，大仇即将得报的他胜券在握，语气不复之前的压抑，带了一丝丝的欢愉，不过在回忆过去的痛苦时，牙齿间仿佛咀嚼着钢铁。

“西恩，连你都老了，曾经跟在克拉苏·加图索的身后，我都还记得你还是少年，现在看看你，脸庞上沟壑纵横，连过去令我畏惧的狠厉呢？你那要踏碎眼前一切的眼神呢？哪去了！”

杰克狠狠地在西恩苍老的脸上扇了一巴掌，狂怒下的手劲让西恩的皮肤开裂，血刚从缝隙里流出来，就已经结成了凝固的晶体。

杰克仰天狂笑，尽管往昔败在克拉苏·加图索的手下，在剿灭克拉苏的那场战斗中他也没有出战，但如今他掌握了权与力，过去的耻辱马上就要被他仇恨的怒火给烧得灰飞烟灭，耻辱的造成者也被他擒在手中，自尊被他踩在脚下，笼罩许多年的心魔终于溃散，舒畅的愉悦感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都想多羞辱几番这个手下败将。

“再见了，我的朋友，克拉苏那条丧家之犬的余孽，时间埋葬了你的权力，你就该与你那狂吠的主子一起下地狱！”

杰克用力将西恩往天空上抛，他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刀，举起长刀再次穿透了他，但这次，被他长刀刺破的是心脏。

他朝地上淬了口唾沫，不屑地抛下看起来已经死翘翘的西恩，因为在他看来，西恩已经老了，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总会带有几分不舒畅，毕竟赢一个老人对他来说实在是胜之不武。

杰克再次确认一下西恩的身体，见没有什么异状发生，便抬腿朝西恩的雪橇走去，他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在他的身后，西恩的“尸体”静静地趴在那儿，就像是抛弃在荒野上的孤魂野鬼，就差几个盘旋的乌鸦和秃鹫来应景了。

杰克的身影渐行渐远，隐没在风雪里的他再次变成了那个阴影里皇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血溅四方。

“族……长，不是……丧家之犬！”

嘶哑的吼叫如同恶鬼嚎叫，凄厉凶狠，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