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空气似乎无处不在，犹如爬行在皮肤上的毒蛇，吐着信子，游行的触感滑腻阴森，昂热皮肤的毛孔被这西伯利亚的寒冷给处处洞开，昂热紧了紧衣领，不知为何，走进这密室似乎连体温都冷了下来。

昂热抽出折刀，一道冷芒闪过，遮挡着前面景象的白布就被极好的刀口分为两半。

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各处的瓶瓶罐罐，颜色复杂鲜艳的液体凝固在地板上，泛着微光，空间中间矗立着一座实验台，实验台旁的小盘里摆着几把白色的刀具，纤细的刀口上残存着丝丝鲜红的印记。

真正让昂热注意并不是这间实验室的摆设，他的视线在注视到实验台上的人体就凝固了，瞳仁开始波动起金色的涟漪。

实验台上的并不是什么雄壮的大汉，也不是祸国殃民的妖精，只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老旧的拘束带捆绑着他的自由，细碎的黑发垂下来，遮挡了男孩的眼眸，令昂热看不清楚他的眸光。

男孩太安静了，即使是昂热哐当的破门声和音爆声音一般的挥刀声，都没有将男孩惊动，如果不是昂热注意到男孩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昂热都会认为这是一具死物。

“命运之子么……”

昂热的低语终于荡起了波澜，男孩开始有了动静，瘦小的手指抖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脑袋的偏转，细碎的黑发散开，露出了一双清澈明亮的黑色的瞳孔。

男孩正用疑惑的眼光望着昂热，似乎很是奇怪港口怎么会出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往日来到这个破旧实验室永远都是骂骂咧咧的高膝靴的护士，口吐污秽的词语，一边骂着一边给他更换破损的拘束带。

拘束带更换完后就是护士嫌恶的目光和如避虎狼般的大踏步离去，厌恶着为什么要来到这个鸟不拉屎又脏的地方，还不如去赌牌赢几双丝袜和在这个港口昂贵无比的煤油——用来取暖的。

偶尔男孩还可以见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进来，后面跟着平时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护士们，各种各样的毕恭毕敬。

接着男孩就感到被针扎了一下，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遮蔽了他的眼眸。

今天换了一个人么？

男孩心想，动了动可以微微可以活动的手指，将五指摊开，露出了被冻得通红的手掌。

“是圣诞老人嘛？”

男孩清楚地知道马上就是圣诞节，男孩有一个秘密，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就是有时他醒来的瞬间并不是躺在冰冷的台上，他会出现这个港口的任何一个地方，有时在温暖的锅炉房，有时在邋遢的护士的房间，内衣和丝袜到处摆放，流转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但男孩很快发现，他无论怎么走动，往哪里走，都不见一个活人。

于是他高兴坏了，蹦蹦跳跳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他先是熟悉港口的每一处，造访了港口四通八达的的通风管道，在墙壁上刻下繁乱的鬼画符，最后他逛到了一处堆满书籍的秘密之处，他在书籍了解了很多很多的知识，比如春夏秋冬的交替，七大洲五大洋，以及每一年狂欢般的圣诞节。

男孩就记住了这个节日，在他的所得到的知识里，圣诞老人可以带来他想要的礼物，就像是圣经里描述的上帝无所不能。

于是男孩天真地张开手掌，清澈透明的眼眸里泛着期待的光芒，丝毫不知眼前的站立的老人是怎样的屠夫，流转着龙血腥味的屠夫。

昂热并未作答，凝固的手指紧紧卡在折刀的刀柄上，丝毫未有之放松。

“尼德霍格……”

昂热的低吟还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男孩忽地暴起，拘束带如天女散花一样爆开，原本清澈的瞳孔里黑色和金色不断地切换，偶尔透露出的金色光芒，如同山一样的威严似乎要捏碎昂热的心脏。

“人类……，汝见王座，何不跪拜！”

男孩发出雄浑的龙语，沉重的威严铺天盖地，压迫着昂热的骨节咔吱作响，男孩口鼻处流动着黑色的气息，他悬浮在空中，眼眸里金色犹如君王的蔑视，漠然高傲。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