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吐口水,但是不行。
郑夫人现在浑身汗毛倒竖,一点儿气都不敢出,细小的汗滴不断地从她皮肤的缝隙之中渗透而出,汇聚成豆大的汗珠,然后顺着岁月在脸上留下的凹痕滑落,宛如合流一般,等到汗水凝聚成一团,便顺着重力的吸引朝地上坠落。
滴答。
在她寂静无声的世界里,这是她唯一能听到的。
甚至都没有心跳,生物的本能正在不断地劝诫着她,要她保持安静,要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再去惊动身后的祂,更不要做出会让祂把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行为了。
活下去的本能是如此的强烈,烙印在灵魂里的恐惧又是如此的深刻,甚至为了不被祂发现,要强迫自己的身体向死亡靠拢。
拜托了,快离开吧。
巨大的窒息感涌入她的脑中,她甚至能在恍惚之间看到自己青紫色的脸了。
如果自己再保持这种状态下去,很可能会因为窒息而晕过去,如果肉体的本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压制住自己的心跳与呼吸,那么自己说不定就会以这样的方式迎来死亡。
再这样多停滞一瞬间,对她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状态。
于是她再一次祈求,再一次祷告。
拜托了,快离开吧。
然而她的神明,祂却对她的祈求充耳不闻,高高在上,盘踞于此,视线覆盖在教团的每一个人身上,冷漠夹杂着蔑视,只是如此,就让所有被瞥到的对象因为恐惧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我要死了吗?’
之所以会冒出这种想法,是因为郑夫人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但是名为恐惧的情感依旧摄住了她的肉体,她没法动弹,没法产生心跳,没法拥有呼吸,甚至没法挪动身上的任何一块肌肉,名为血液的物体在体内越来越冰冷,没完成一次循环,凉意就在身上扩散一圈。
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两个人,耳朵早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起先是完全的死寂,然后就是持续不断的耳鸣,郑夫人拼尽全力从恐惧手中抢来的一点控制权也不过是让她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在祂的面前,身为人类的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圣女大人此时已经不再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了,她已经倒在了南道柯的怀里,郑夫人用模糊的视线大概判断出圣女大人应该是昏过去了。
这个判断不能说完全不对,用常人的角度来思考,一个刚陷入巨大痛苦之中的人陷入平静,一般会认为是巨大的痛苦引起的晕厥,但实际上圣女大人的灵魂早就不具备‘昏过去’这种机能了,与其说是因为痛苦而昏过去,不如说是她的灵魂启动了自我保护系统强制让她睡着了。
所以圣女大人的表情相对来说已经平静了很多了。
南道柯的注意力此时被圣女大人完全吸引,小心翼翼地把圣女大人抱在怀里,生怕因为自己的一点大动作惊醒了圣女大人。
尽管从理性上来说,南道柯在和郑夫人交流完之后就已经认识到圣女大人,或者说依晨并不像她看上去的那么小,实际上她的记忆完全可以说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了。
不过看着那张和艾丽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南道柯总是不自觉的会忘记,忘记自己抱着的女孩是一个从千年之前不断被杀害至今的人。
他用手轻轻拂过依晨漆黑的长发,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来温暖这个小女孩,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刚经历过巨大恐惧的女孩的心。
‘为什么?’
即便自己即将要失去意识,郑夫人却冒出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眼前这个外来者就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一样,依旧能轻松自如的行动,他已经克服了生存的本能拥有足以和死亡抗争的勇气了吗?
这也难怪郑夫人会这么想,实际上整个教团里但凡是被这个视线所笼罩到的人都因为恐惧几乎无法动弹,所以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南道柯一样被视线所注视,却没有因为恐惧动弹不得,自然会得出南道柯已经有和死亡抗争的勇气这种看法。
但是,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被名为科学的怪兽所驯养,所以名为灵魂的感官变得异常迟钝导致他几乎与这种异常状态绝缘所以才没有感到恐惧而已,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祂的视线。
以南道柯现在的情况来说,恐怕只有他直接面对祂,直接用肉眼看到祂的时候生物的本能才会起作用,才会告诉他自己应该感到害怕了。
于是乎,过于迟钝的南道柯察觉到郑夫人的异样的时候已经是郑夫人失去意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了。
嘭——!
郑夫人的身体完全失去力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里稍微提一嘴,尽管传教士的家非常现代,但瓷砖或者地板这种东西还是没有的,郑夫人等于是直接摔倒了石头上,脑袋没有因为这一下受到致命伤都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喂!没事吧,你怎么了?”
南道柯很想动身去查看郑夫人的状况,但是自己的怀里却倒着一位睡着的少女,如果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把她惊醒,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导致这个小女孩陷入更加恐惧的境地,可是如果自己不去查看郑夫人的情况的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