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熙是年纪小,不懂事,可旁的人眼睛可不是瞎的,一句所谓的“会喊人”就把陛下御赐的物件送了出去,还特地让裴长熙谢林臻。
这是个什么意思?
林臻似乎也悟出了些缘由,侧头去看了裴鹤卿。
他正巧也看过来,衣袍绯红,更显肤色凌白,弱冠之年,正是公子如玉,清风朗月般的仪态。
那眼波里浮动些许微光,可尚未等她捕捉,他就已然将视线移开。
林臻怔了一瞬,也收回了眼神。
敬茶礼一结束,便是开祠堂记族谱,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把上午的事情应付完了。
众人都三三两两散去,夫妻二人这才回虚白院略作休息。
直到回了自己院子,林臻才松了一口气,一进门就往床上躺去,回想这一早上的是非,更是深感疲惫。
婆母不好相与,那两个婶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堆等着看好戏的闲人,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表妹。
她就知道,林棠既能预知后事,留给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裴鹤卿本来也想补个觉的,一进屋子又发现林臻已经躺好了,他总不能去赶人,便叫住了退下去的丫鬟。
“去备水。”
丫鬟们本是眼看主子进了屋,就要退下的,结果一听裴鹤卿说备水,便道:“屋里的茶水是刚换新的,还是说,三爷要喝旁的?”
裴鹤卿:“备洗浴的水。”
丫鬟就更愣了,大白天的洗澡做什么?
倒是陪嫁过来的张妈妈深知这里头的名堂,忙点头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备水。”
随即拉着几个小丫鬟退了下去。
一直到了烧水房,才又吩咐小丫鬟:“拿几个去烧水,另外的,去把正房檐底的几个丫鬟都叫过来,叫去守院门,别搁屋角下站着。”
丫鬟不明所以:“不守着屋角,若是主子叫听不到怎么办?”
张妈妈别她一眼:“主子恩好呢,叫你做什么?”
“恩好?”丫鬟眼珠咕溜溜转动,一下子面皮涨的通红:“这……大白天的。”
“新婚燕尔的夫妻,粘腻些也正常。”
正屋里,林臻刚眯着眼,就听见外头裴鹤卿吩咐备水,眼睛唰就睁开了。
哪有大白天沐浴的?
昨日裴鹤卿处理公务,是以二人没有圆房。
莫不是?
她想起方才敬茶时裴鹤卿的做派,也觉得他应当是接纳她的,所以他想补上?
虽然成亲之前,林臻就做过准备,但这大白天的……
算了,毕竟已经是夫妻,林臻虽多少觉得荒唐,但也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该有的礼节不能废,他要沐浴,那自己总不能就这么干睡着,于是走至一旁的梨木柜中,替裴鹤卿找更换的衣裳。
开了柜门她才发现,裴鹤卿的衣裳并不很多,除却新婚做的两件新衣外,其余的都是半旧的。
她就将那两件新的拿了出来。
不知道裴鹤卿的穿着喜好,索性让他自己选。
裴鹤卿眼见妻子朝衣柜走去,以为她是想换寝衣再睡,下意识的折了身,想等她换好了,自己再来拿自己的衣裳。
他刚转过头。
便听后面有人唤他:“三爷。”
裴鹤卿眼光撇过来,便只见她手里拿着两件他的衣衫,上前朝他伸出手:“您看,要穿哪一件?”
他这些年多由小厮伺候,已然许久未曾同女子相处,更遑论由女人给他找衣衫?
新做的衣裳颜色都带了红,所以导致那白绸亵裤格外惹眼……
她怎么连这个都找?!
裴鹤卿简直觉得头皮发麻,迅速接过其中一件,略有些不自在道:“都行。”
林臻见他挑好了,便又将手里剩下的那一件挂回柜子里。
盘算着一会午后还得去正厅用饭,若时间卡得准,到也还来得及,便出声道:“好,那三爷洗快一些,我等你。”
裴鹤卿总算听出些不对味出来。
回想起自己方才让人备水的话,才想明白过来,他是因为昨晚被关在门外一夜,自己还饮了酒,早上实在来不及,而且如今天气潮得厉害,身上有些不舒服,这才想沐浴的。
压根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再一看去,她正背对着自己挂衣裳,衣袖从手腕处滑落,叠在手肘附近,露出一截洗白的藕臂,臂上未戴任何收拾,就素白素白的落在他眼睛里头。
还有那光洁莹润的后颈。
这两相结合,实是令人遐想。
裴鹤卿静心敛神,急促的别开了眼去。
扔下一句。
“你自行歇息,不必等我,我沐浴完要去书房。”
林臻扭过头来,愣愣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