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清晨时分醒来,闻听这个消息时。
惊得双目瞪大。
莫非,这就是林棠所谓的对策?
“害人精!”丫鬟谷雨气得满屋子到处走:“这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她临嫁逃婚,若是传了出去,那全家的姑娘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了,老爷夫人本就不把姑娘您放在心上,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您日后还怎么嫁得好夫婿?”
林臻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好嫁人还是一回事,可裴家岂是咱们招惹得起的,父亲从来胆小怕事,我只怕这紧要关头,他……”
“老爷会怎样?”
林臻扶着桌角,堪堪站稳。
她是担心,到时候为了给裴家一个交代,父亲恐怕是要在家中挑一个女儿替着嫁过去。
但这个猜测未免荒唐,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还不想说出来。
只是抬起那碗原本准备倒掉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若当真如此,她必得做好准备。
一整个上午,林臻都满腹忧愁,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直到长嫂陈氏一脸喜庆的敲响了房门。
她便知道。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陈氏是个大嗓门,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已经劈里啪啦的传了进来:“好妹子!谢天谢地,你的福气总算到了!”
陈氏丈夫是林父原配所出的长子,嫡亲的婆母早亡,如今的林夫人是继室,自然是不待见她,私下屡次磋磨,林臻做事从来比常人多几分透彻,暗地里时常帮她。
因此姑嫂二人,向来比旁人多几分亲厚。
陈氏这厢是来偷偷报信的,谷雨是丫鬟,左右只能打听些只言片语,但她好歹是林家的主子,方才得知了内幕,一路差点扭着秧歌过来。
“那林棠虽平日里刻薄些,但总算还没丧透良心!”
“她逃婚之前,特地修书让你替她嫁去裴家呢!”
谷雨两眼放光:“还有这等好事?!”
“那可不,我听得真真儿的!”
林臻觉得自己脑仁儿疼得厉害。
想来那林棠虽犯了颠病,可她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陈氏和谷雨,当真是裹了脑子的蠢货!
……
“包办婚姻是封建糟粕?”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林父拿着林棠留下的那封书信,猛地砸在案桌上。
“简直狗屁不通!”
院中雨水绵延。
林棠的贴身丫鬟明雨此刻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手指甲都生生扣断,挺着微弱的气息哭求道:“主君饶命!奴婢当真不知……当真没帮着小姐逃家啊……”
可这话谁会相信?
这丫鬟自小同林棠一起长大,本就亲厚,平日里林棠但凡有个大小事,也不会瞒她,林家官位即便不高,那也是深宅大院,常言道闺阁深处无人晓,林家后宅那么多仆妇丫鬟,院墙又高,前院更是有家丁把守。
那林棠又不会飞檐走壁,若无身边人相帮,怎可能逃得这般无声无息?
林父脸色阴郁,指着明雨:“将她老子娘都押过来,我看她为了那死丫头是不要自己的命了!”
“端看她还要不要她老子娘的命,若不交代,一齐打死了便是!”
此刻林家正厅之中,林夫人在那边揪着帕子哭,林三姑娘挨在母亲身旁,也急得不断落泪。二房三房的两位夫人也站在一旁,嘴上不断安慰,但心里各有思量。
林棠逃了婚,她们瞅着林夫人伤心,可怜她不假,但逃婚是顶天的丑事,家族里的姐妹,都是同气连枝,都得挨牵连。
且如今偏偏又空出了裴家这么桩大好姻缘来。
因此嘴上安慰,但心头也各有计较。
林家三位老爷也是愁眉紧锁。
“大哥,这事若办不妥当,只怕咱们全家都要大祸临头,事已至此,还得想个法子给裴家一个交代。”
林父牙都快要碎了,他自然知道要给个交代,可怎么交代?
林棠逃得无声无息,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着人贴画像,到处去问吧!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招了仆人前来。
“去至臻阁,请二姑娘过来。”
林臻到正厅之时。
林家一众人都到齐了,按尊卑辈分或站或立的等在厅中,个个的眼睛都纠成一条线,越过一帘雨幕,紧紧的盯着她。
她面色平静,抱着伞在风中屈了膝盖,朝众人福身一礼。
不说旁的,单看这形貌做派,林父心中已然满意。
林臻方一抬脚下阶,血水就洇红了她的绣鞋。
案凳杖打的人已换成明雨她娘,明雨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雨声淋淋,只听见重杖击打在人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