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还请您明鉴。”
一国天子,无论是看上任何女子,只要是一句话,一道旨意便可轻松收入囊中。
可偏偏是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
这不禁让皇帝心烦意乱,思绪混乱开来。
皇后朱唇微启,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道:“陛下对这位云姑娘,真可谓是一见倾心。其温婉之姿,即便是本宫见了也不免心生怜爱。然而,世事总难两全,如此佳人,恐非侍奉天子之宜。更何况因她之故,险些让陛下与亲子之间生出嫌隙,此中种种,实非吉兆。”
言罢,皇后神色一敛,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来人,速将此女及其初生的幼女,一同送往菡萏殿静养。至于后续如何安排,且待陛下深思熟虑之后,再作定夺。切记,要妥善安置,不得有丝毫怠慢。”
“是。”禁卫军立即上前。
墨璟晔大慌:“母后不可,云裳刚刚生产需要被好生照顾,菡萏殿早已荒废,现在又是隆冬,如何能够住人?请母后允准,让儿臣带她出宫。母后……”
墨璟晔此刻被四名身形魁梧、武艺超群的禁卫军牢牢钳制。拼尽全力挣扎之下,旧伤撕裂,鲜血悄然渗透衣襟。
禁卫军深知墨璟晔是皇后的心头肉,不敢太过桎梏,墨璟晔奋力抗衡终于脱困,待要奔向云裳之时,只觉后颈一痛,眼前骤然一暗,蓦的倒了下去。
“墨璟晔……”云裳终于在意识的深渊中挣扎而出,带着深切的忧虑,她的声音颤抖而微弱,却清晰地唤出了那个名字。
她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空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跪倒在地。
目光触及之处,是墨璟晔胸前缓缓晕染开来的血色,那抹红,如同冬日里突兀绽放的寒梅,刺目而凄凉。
云裳的心中五味杂陈,泪落无声,心疼不已。
她试图伸手,想要触碰那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温暖,却发现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已失去。唯有那双含泪的眼眸,紧紧锁定了他。
皇后以一抹凌厉的目光深剜云裳,那眼神中藏着不言而喻的威严与不满,随后她轻启朱唇,对皇帝行了个恰到好处的福礼,声音虽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陛下,晔儿身子虚弱,臣妾欲即刻携他回宫,交由太医细心调治,这便告退了。”
皇帝却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这对帝后,果然形同陌路人一般。
皇后也并不在意,继续吩咐:“把这个女人丢进菡萏殿,没有本宫的懿旨,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云裳被禁卫军押着,眼睁睁地看着昏迷的墨璟晔被拖走,哽咽着眼眶通红。
皇后多一眼都吝啬在云裳身上,她那张狐媚至极的脸,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一行人相继离开辰乾宫,就连宋元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皇帝缓缓屈膝,身姿尊贵而不失温柔地降至云裳身前,指尖轻颤,缓缓勾勒起那张与素心惊人相似的容颜。
他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交织着错位的恍惚与难以名状的愤懑。
他曾以为天命慈悲,将那份遥不可及的思念,以另一种形式赠予了他。
可是,眼前这曾深陷风尘的女子,又如何可同冰清玉洁的素心相提并论?
云裳终是卸下了伪装,面容之上,一抹冷冽如寒霜,她轻轻侧首,避开了那探寻的目光,仿佛连眼神都不愿再给予丝毫的交集。
泪水,在她脸颊上悄然滑落,滴落在帝王的手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转瞬即被周遭的凉意吞噬。
皇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他深知,有些失去,便是永恒的错过。
无论眼前之人如何相似,都不可能再是那个,他心之所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