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为棉流祭结束，大白升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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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主人。”

虚幻的雨声打在耳边，幽暗的室内悄无声息的明亮起来，大白站在门前，显示屏上是欢快的“v”型。

它进来的时候，主人就已经醒来了。

纪南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位于从门外泄露进来的一点晦暗的光线下，五官的弧度在这映照下朦胧又精巧，逐渐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耳侧，投下近似黑鸦羽毛的阴影。

这是大白整体升级之后的第二天，纪南审视着它。

外表上并没有变化，显示屏，柔软的身体，底部的滚轮，每一处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显示屏上的表情始终保持在欢笑的符号，欢快的机械声再一次响起，在幽暗的光线下，莫名怪异。

“主人，该起床啦！”

大白笑着呼唤着他。

纪南昨天才与大白签署了那份严苛到了极点的协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阻绝了大白从机械智能转为机械生命的道路。

他知道大白现在其实还远远不到这个地步，知道它现在不过是一串数据，但是控制欲望从来就不是知道就真的能够管用的东西。

他想要知道身边的人在每时每刻都做了些什么，想要知道身边的存在将什么东西放在了什么位置，想要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刻，划定的范围里的一举一动……知道这些与否于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他要知道这些。

——有的时候，再理智的人也不得不向自己的本性俯首称臣。

纪南从床上下来，赤脚落到地上，踩到柔软的毛毯，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

他朝着客厅走去，大白紧跟在他的身后，精巧的滚轮没有钩挂上地毯的一分一毫，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

理智当然会告诉纪南按照他对自己身边的控制就算在他不在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超出他控制的事情发生，知道大白不可能突然一下子跃升到机械生命，知道大白不过是一串什么都做不到的数据……但是在某些时刻，纪南并不一直是理智的。

所以他让大白写下了那份协议，断绝了一切大白可能变为一个真正的生命的可能性。

——他在协议里说明，作为他的管家，大白可以自行为自己进行升级改造，但是上限是不能真正成为生命，不能从数据智能变成灵魂生命。

即使机械生命远比智能更能够帮助他，但是有着缺陷的大白才是纪南信任的大白。

再也没有什么比弱点和缺陷更诱人。

纪南不会在身边留下一个有着自己思考的存在。

就算是宠物也是如此。

坐在客厅里，看着围着围裙，忙忙碌碌挥舞着手臂的大白，纪南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很好了。

不需要更多的改变。

……

窗外设定的虚幻细雨淅淅沥沥，纪南站在客厅，不紧不慢的扣上内衬的扣子，修身的服饰勾勒出优越的身形，他稍稍转动手腕，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怠感。

花出去的积分总归还是有作用的。

“骨碌碌。”

地面上的地毯悄无声息地被撤下，伴随着移动的声音，大白走到纪南的面前。

纪南微微俯身，大白轻车熟路地将黑色的口罩挂绳小心为他戴上，右眼下蛛网悄无声息浮现，被口罩遮挡住的纹路眼睛细微蠕动着。

他直起身，机械的旋涡在身侧展开，各种凌乱无规则的碎片紧密拼合在一起，中心的位置，模糊的星海缓缓旋转，望之让人目眩神迷。

“愿主人，万事顺遂。”

机械的显示屏上，是永恒不变的笑容。

……

纪南原以为自己睁眼的时候会看见一个全新的世界，但却未曾想到，睁眼的时候，却是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

房间里站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迷茫和警惕，窃窃私语着。

“发生了什么？”

“都是在匹配的时候进来的……”

房间通体纯白，没有门窗，人群中间不时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光晕，紧接着一个人就出现在房间里。

看到这个，纪南心里反倒平稳了不少。

没有什么机构能够在基金会最重要的总部里面抢人，看这淡蓝色的光，再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

看样子是基金会做的。

这是要做什么？

纪南站在墙边，看着淡蓝色的光在纯白色的屋里不停闪现。

说是房间，实际上这里的场地却像是没有大小限制一样，不管进来了多少人，所有人之间始终都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丝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