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河岸,野牛滩。
蛮兵营寨。
主将朱温亿立于中军帐中,冷冷地望着营帐中央的沙盘,神情倨傲。
身后杵着数十将领,噤若寒蝉。
“大哥,于阗城驻军不过数千,真不知拓跋郡主在担心什么。一帮老骨头而已,修城时我们就应该打进去。该烧的烧,该杀的杀,该抢的抢,也好让他知晓我们蕃兵的厉害!”
打破沉默的,是跟朱温亿容貌相似的人。
三十四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身形壮如牛。
朱温亿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
盯着他,怒斥道:
“四弟,你懂什么!于阗乃安西四镇中离我们最近的城郭,我们打下它,不是为了毁灭它,而是要将它纳入我们大蕃国的疆土。”
“然后,我们以此为据点,长驱直入,便可拿下龟兹、疏勒、焉耆三镇。到时候,整个西域便都是我们的了。”
“先前我们久攻不下,吃了无数亏,就是因为我们长途奔袭,后方补给不足导致的。”
“唐人善于筑城,此番他们将城筑好了,我们再夺过来为己用,岂不妙哉?”
“郡主心细如发,岂能不知?她在后面提防郭昕、鲁阳、杨日佑等人驰援,让我们全力攻城,正是用兵如神的表现,你这种莽汉自然不知个中计划。”
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人。
“还有你,三弟,总想着为二弟报仇。现在顾长安就在于阗城里,煮熟的鸭子,能飞得了吗?稍安勿躁,我们略作休整,择日便要瓮中捉鳖。”
众蛮兵将士纷纷点头,不由得称是。
突然,一个蛮兵撞进来,大叫道:
“启禀将军,唐军杀来了!”
朱温亿神色大变,惊道:
“来了多少人?”
蛮兵回道:
“只有一骑一人!”
朱温亿又问:
“可是那镇守使郑据?”
蛮兵答道:
“只是一个唐军小将,不知道姓名。”
众蛮将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
方才挨骂的那个蛮将满脸振奋。
“大哥,让我朱温个去斩了这个贼将。看来唐军确实无人了,不是老头,就是小孩。我要先取头功,为大军立威。”
说罢,他竟也不待朱温亿应允。
操起一杆大戟,便冲出了营帐。
朱温个提戟上马,刚奔出数丈,便见一箭之地立着一人一骑。
白马银甲,腰悬陌刀。
朱温个大喝道:
“来将何人?速速下马受降,本将不杀无名之人。你们唐军无人了吗?竟然派一个孩子来受死!”
话音刚落,便听对方冷冷道:
“我便是斩朱温万者,顾长安!”
朱温个听到顾长安三个字,不由得怒火攻心。
“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便要杀了你这厮,为我二哥报仇!”
顾长安亦怒道:
“杀父弑母之仇,犯境灭家之恨,今天必须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两人对骂之时,坐骑却都没闲着。
一白一黑两匹战马,驮着二人很快来到了一块草地上。
马头相交,朱温个咬着牙。
力灌右臂,一戟朝顾长安胸口刺去。
却见顾长安连刀都没拔,侧身一闪。
轻舒猿臂,一把将戟杆抓住,架过头顶。
朱温个正欲变招。
岂料,顾长安猛地松开了戟杆。
一把掐住朱温个的脖子,生生地将其从马鞍上提了起来。
朱温个双脚凌空,不住地挣扎。
顾长安化指为钩,死死地掐住朱温个的脖子。
朱温个无法发力,扔掉大戟,便来扒扯顾长安的手。
顾长安却也不管,因为他双手都带有牛皮护套,朱温个扒扯不动。
几息的功夫,朱温个乱蹬乱扒的手脚动作放缓了。
双眼充血,眼珠爆出。
一张脸,变成了酱紫色。
活像一头被勒死的大肥猪!
赶来的郑据、白雪等人,恰巧看见了这一幕。
众皆骇然!
“真飞将也!”郑据不由得赞叹道。
追随而来的唐军,士气大振。
一时间,“威武”声震霄汉。
顾长安自己也有些心惊。
自从不断杀敌突破境界,再有郭昕传授功法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量。
看见朱温个朝他冲来,不知为何。
顾长安就想捏死他,仿佛他根本就不配自己拔刀似的。
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