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赵月玑大步走到她面前，笑了起来，“好久没吃你这里的酱肘子，可想死我了！”

“少奶奶快进来吧。”

赵月玑和春信柳溪走进天字房，招摇看着下楼梯的安先生，缓缓关上了门。

灵月阁，偏阁。

御城主正在饮茶，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眸亮了起来。

四姨娘穿着一件绣金水红色襦裙，百合髻上装饰着点翠。

妆容清淡，恬静素雅。

御城主一时失神，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她的闺名：“曼月……”

四姨娘温婉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老爷，让妾身给您倒杯茶吧。”

“好。”御城主凝望着四姨娘的侧脸，道，“你这身装束，是与本座初见时……”

“是！”四姨娘打断了御城主的话，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老爷，您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妾身唱的歌吗？妾身再为您唱一遍吧？”

御城主愣了愣，点点头：“好。”

四姨娘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嗓音婉转甜美：“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她的手在空中挥舞，杨柳腰轻折，回头嫣然一笑，御城主勾起唇角，端起茶杯。

四姨娘一个漂亮的燕子翻身，提高了音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御城主感觉有些不对，微微皱起眉：“曼月，你……”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曼月，够了，停下来。”

四姨娘完全忘情，大声歌唱，甚至有些声嘶力竭：“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瑶光见状，上前想要拦住四姨娘，四姨娘将她推倒在地，瑶光撞到了桌角，上面摆放的白瓷玉花瓶掉了下来，摔得稀碎。

瑶光急忙跪下：“奴婢笨手笨脚，都是奴婢的错！”

御城主站起身，紧盯着四姨娘，眼神阴沉：“胡闹！”

四姨娘捂着嘴，发出清脆的笑声：“老爷，您生气了？您别生气，曼月带你去看荷花呀！哈哈哈哈哈哈……”

四姨娘张开双臂，笑着跑出了侧阁，御城主瞪大了眼睛，追上去。

四姨娘跑到了池塘边，她眼里满是兴奋的神情。

“老爷，您看，这满池的荷花开得多好啊！”

御城主看着空荡荡的池塘，皱起眉。

四姨娘仰天大笑，神色疯癫：“哈哈哈哈哈哈！老爷，我们再泛舟湖上啊？”

四姨娘伸出手，抓住御城主的衣领，往后一倒，御城主猝不及防，跟她一起跌入了池塘。

二姨娘跑了过来，惊慌失措：“老爷！来人！快救老爷啊！”

几个侍卫跳进池塘，不一会儿，便把御城主和四姨娘救了上来。

御城主浑身湿透，二姨娘拿着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四姨娘瘫坐在池塘边，哈哈哈哈地大笑着。

御城主看着她，眼里满是厌恶，他咬着牙说：“疯子，真是疯了！把她关进侧堂，等她冷静下来，本座再发落！”

“是！”

侍卫架着疯癫的四姨娘走进侧堂，二姨娘扶起御城主，回到了正堂。

不一会儿，御城主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二姨娘递上一杯茶给他，柔声道：“老爷，喝口参茶吧，您落了水，当心风寒着凉。”

御城主接过，喝了一口，说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疯了？”

二姨娘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妾身给四妹施针，就已经发现她不对劲，妾身以为，她是因为被老爷冷落而伤心，只要老爷来看她，她就会好起来，没想到……今日真是惊扰到老爷了。”

御城主抬手扶额：“本座与曼月，本来有美好的回忆，如今她这副模样，却是糟蹋了那过去，扫兴。”

二姨娘问：“四妹这样，老爷打算如何处置？”

“留一个疯疯癫癫的姨娘在府中，传出去只怕会贻笑大方，本座打算，把她送到玄溟山上的寺庙，让她在那里静修吧。”

“这样也好，只是少茗……”

“少茗就正式过继给你，这样本座也放心。”

“是，能为老爷分忧，是妾身的福分。”二姨娘低垂着眼帘，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天字房内，赵月玑啃着酱肘子，忍不住问：“招摇，刚才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是谁啊？客人吗？你从来不让客人进房间的……”

招摇莞尔一笑，答道：“他姓安，是外地富商，他租了楼下的客房长住，刚才是来缴房钱的。”

“安……”赵月玑总觉得，那人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低头吃了口肉，突然想起，那夜在祠堂外面，她看到的那抹身影。

还有御少暄唤他……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