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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床上逐渐变得习以为常,麦芽的边界感永远成谜,十分自然地枕在他的肩侧。

这个动作压到了他肩上的伤,诸伏景光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是并未表露出异样。

麦芽并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他毫不怀疑其实这是麦芽故意为之。

像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麦芽揽着他的腰,毫无征兆地说:“疼吗?会感到痛苦吗?”

诸伏景光微愣,还没来得及措辞回答,麦芽又说:“苏格兰,我希望你能痛苦。”

这种话听起来突兀奇怪,但细想下来,诸伏景光又觉得既然是麦芽,那说出这种话其实并不值得惊讶。

他再次确认,麦芽的“喜欢”和其他人口中的“喜欢”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或许是因为麦芽天生个性如此,或许是因为有人向麦芽灌输了错误的观念,真相至今不得而知,麦芽的过去一片空白,查无可查。

于是诸伏景光什么都没回答。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雨宫清砚从那双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了逐渐显露出的迟疑和惊诧,但是苏格兰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最终竟然露出了一个安抚一般的眼神。

雨宫清砚忽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闭上眼睛重新躺好,只确定自己一定不想再看那抹蓝色。

他枕在苏格兰的肩颈,似乎是压到了苏格兰的伤,不过苏格兰并未挪动身体,他也不想再换一个姿势。

从这一刻不算拥抱的拥抱中传导而来的温度像是穿梭了时间,雨宫清砚想起很久之前,他似乎也曾期待过系统的声音响起。

雨宫清砚不喜欢回忆过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了,但是自从系统的声音重新响起,他的过去被提及的次数就直线增加。

总有人想要挖掘他的过往,恨不得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逐帧分析,黑麦是这样,苏格兰也是如此,但往往空手而归。

他并没有一个真实存在的过去,所以无论是他人还是他自己都找不到回到过去的线索,每当回忆过去时,最终只能记起自己曾经很痛苦,那种阵痛直到十年后的今日都无法摆脱。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被系统送到面前的苏格兰,但他了解痛苦——这是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最熟悉的东西,所以对于突然介入他生活中的苏格兰,他唯有拿出自己最熟悉的东西招待。

他不知道自己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究竟算什么,不知道那一切是否有系统的推波助澜,不知道那沉寂的十年是否也是系统计划中的一环,不知道系统究竟为了什么才回来,不知道和系统的摆在明面上的博弈会以什么告终……那些不知道的答案,他已经不是每一个都想弄清了。

他无法回到过去,也不想回到过去改变什么,他只是希望苏格兰感到痛苦,就像过去的自己。

昏昏沉沉中,雨宫清砚听到系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没有平日里的聒噪和狂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没能听清。

他的眼前忽然闪过苏格兰的那个眼神,他想,如果苏格兰能听到系统在说什么的话,睡醒以后就可以复述给他听了,那个人那么谨慎,一定会把每个字的语调都记下来,不差分毫。

如果有谁和他一样能听到那道无形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