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纷纷响应。
“对对对,胡寇倭匪可恨,杀我百姓,欺我子民,一个个不干人事,都是狗娘养的狗杂种!”
“可怜我大靖,帝王昏庸,燕北之境,京畿道,河北道全境,河南道泰半,胡寇肆虐,尸横遍野,十室九空;倭匪狼子野心,趁乱袭扰河南道与我淮南道沿海一线,前不久我还听说,河南道的武定府城都空了,可怜我那族叔一家,若不是得贵人相助,怕是尸骨无存啊……”
这深知些内情的汉子不住掩面啜泣,场面短暂寂静过后随之热烈爆发。
“胡寇可恶,倭匪奸诈,该杀,该杀!”
“该杀,该杀!爷虽做不到为国为民,可侠之大者,爷也可!寇可往我大靖,爷也可往他们的老窝,娘的,爷们这就去从军,乡亲们且看,待有一日,爷们定也杀进胡寇倭匪老窝,也要叫他们尝一尝家破人亡,绝种灭族的滋味。”
“好,好!”
“杀,杀,杀……”
人是极其复杂的动物,有时候贪生怕死,有时候却热血无畏。
这等场合,便是有那怯懦胆小之人,也不由受到感染,一个个跟着拍案而起,阵阵吆喝,气氛热烈,大有一副亲身干一场的决绝,倒是惹得酒楼一角相互呼应的两桌人沉了脸。
这相邻两座共十人,若是仔细看你会发现,这十人身材矮小,面目阴沉,在看到现场这般气氛后,其中一鼻翼特别小,长着一口参差不齐大黄牙的罗圈腿怒不可遏,奋起一拍桌。
“八嘎!一群低等的大靖人,还妄想杀的瓦塔西塔七绝种灭族?瓦塔西瓦今日就要让你们这群低贱的大靖人先尝一尝什么是灭种绝族!杀!”
几乎是在这个面目猥琐的罗圈腿掀桌发疯的同时,两桌人齐齐动了,藏在身上的武器齐齐出窍,朝着在场毫无防备的客人嗜血杀来。
“啊!”
“天啊,居然有倭匪!”
“快跑!”
“快,大家跑啊……”
霎时间整个酒楼全都乱了,桌子碗碟哗啦啦的打砸,始料未及的人们惊恐不已,下意识的四处逃窜,人们哭啊,嚎啊,下意识一个个都往并不算宽敞的大门跑……万味佳里充斥着血腥。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磨唧已经背好了一个背篓,正欲提起另一个背篓招呼李瑶光离开,结果变故来的太快,磨唧见状不好后,第一反应是护住李瑶光先离开这个地方。
手里的背篓当即也不要了,反正只是装着吃食而已,一个旋身抓起李瑶光的后脖领,飞速提着人,面对一干汹涌逃窜的惊恐人群,脚尖一点,飞渡倒退,动作之快,李瑶光根本反应不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磨唧提到了街面上,万味佳门口如沙丁鱼般挤出来汹涌人流的时候,她人已经被磨唧提溜着,飞窜上了对街的屋顶。
脚都没落下,李瑶光就见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人,动作特别灵活的钻出人群,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跟倭匪打过交道,猜测那就是倭匪的李瑶光暗道不好,忙拉扯着身边的磨唧伸手一指:“快,莫大夫阻止他!”‘
可惜太迟了,磨唧手中金针飞射而出的时候,对方手里的响箭拉环也已拉下。
在场所有人只闻咻的一声响,天空随即炸开一抹红烟,紧接着,身在屋顶的李瑶光清楚看到,阳山县四方城门的方向,陆续有红烟在天空炸响。
李瑶光暗道完了。
哪怕放响箭的倭匪已经被磨唧嘎了,也无法阻止这即将打响的战斗,看此情景,再想到刚才是吃饭的场合倭匪突然发难,不难想象,此番怕是倭匪早有预谋的袭城啊!
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小姨、姨父还有阳阳所处的村子是否还安全?
想到亲人,李瑶光再也站不住,甚至都顾不上眼前这些无辜百姓的死活,她自私自利迫切的只想赶快回去。
“莫大夫,我,我想回……”
“回去是吗?”,话未完,皱眉冷眼旁观了一切的磨唧就利索的点了头,“好,我们这就走。”
这反倒是搞的李瑶光傻眼,“你?”
磨唧懂李瑶光的疑惑,却一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这人,用已故师傅的话来说,是个我行我素的心冷之人,性格偏执;
师兄们也说自己看似热情张扬,其实对万物都不走心;
他的同窗,还有那些求医不得,或者是在他手上吃过亏的人,好听点的说他亦正亦邪笑面虎,难听点说他为人嚣张不可一世,心性恶毒,杀人不眨眼;
正因如此,他的师傅啊哪怕到死都不放心,说自己没有身为医者怜悯仁心,说他有时候太固执,太自我,可谁又规定,医者必须有仁慈怜悯的呢?更何况他的毒用的可比医好!
“走。”
磨唧耸肩,甩开脑子里刹那间冒出的杂念,提溜着李瑶光就准备从屋顶离开,不想才转身,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凄厉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激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