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塑六爷,六奶奶,您们这贵脚老踏我们的贱地方是为哪般呀?这知道的,晓得是二位主子记挂着这投亲小孤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这些奴婢不尽心,伺候表小姐不周到呢!”
谁,谁在那里尖酸刻薄的捏着嗓子说话?
迷蒙中,李瑶光耳侧传来一阵阵的刻薄鄙夷之声,那调调,那动静……难不成是谁在自己身边看古装剧吗?
一想到此,李瑶光勃然大怒,想要睁开眼好好呵斥一下这狗胆包天,胆敢到自己录音房来看电视的家伙,只可惜头很痛,如炸裂;眼皮子很重,就跟被一层胶水糊住了一样。
迷迷糊糊中,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而且情况更坏的是,她的双手双脚乃至整个身体,就跟鬼压床了一样,如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李瑶光只觉脑袋闷痛,越发昏沉,意识模糊中,耳侧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呸,也不看看是什么人,什么表小姐,一个克父克母克全家的小孤女,上赶着来投亲的破落户,居然还想吃人参?那可是人参啊!贱命一条的,也不怕福大折了寿去!塑六爷,六奶奶,二位有这能耐弄来好参,好好的拿去孝敬老祖宗,孝敬侯爷夫人,再不济便是孝敬二老爷二夫人也是好的呀,啊,怎么专把咱们侯府的银子花在一个外八路的身上呢?塑六爷,六奶奶,不是当奴婢的说二位,您二位这事情干的可不地道,是大大的不孝呀!”
刻薄的声音饶是大,却在远,耳侧近处随即响起惊慌柔弱的女声。
“塑郎怎么办?要不你先回去?跟父亲母亲说说,实在不行,我去上院求求老祖宗?”
紧跟着,一道明亮年轻的男声出口安慰。
“别,媚雪,别慌,这府里的人自来捧高踩低你是知道的,莫要着急,且让这些得势便猖狂的狗东西说他的去,你别在意,千万莫要往心里去,你且安心,人参我来想法子,定给你寻来,无论如何,为夫再不济也得帮你把娘家唯一的亲人给保住喽,你且放心。”
“塑郎,塑郎……呜呜呜,谢谢你。”
“诶~你我夫妻,你不嫌弃我窝囊、混不吝、没本事嫁我,我做这些就是应当,何来的谢。”
“嗯,塑郎还好有你,呜呜呜……”
随着低低的啜泣声在耳侧高高低低的响起,李瑶光再也坚持不住,意识再次模糊了过去。
她好像做梦了……梦中是一个小小丫头的一生。
自己犹站上帝视角,看着小小一团的红彤彤降生到这个陌生的封建王朝,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受尽宠爱,看着她娇俏可爱,看着她读书识字,又看着年纪小小的她送走了爷奶,当官的父亲丁忧回乡,三年后寒门出身的父亲因着朝中无有人脉,复起无望,抑郁而终,而亲娘鸳鸯失伴,也在父亲离开后三月吐血而亡。
小小的她无父无母,无情无靠,最后只能拿着母亲最后的绝笔与信物,得了好心人的相助,千里迢迢来到京都,投亲了嫁给镇威侯府二房不受待见庶出子的小姨。
庶出的日子大多苦,这位小姨父的日子过的本就艰难,比红楼梦中的贾环还不如,最起码人家贾环还有个得宠的赵姨娘护着,而小姨父的生母早亡不说,自身还被嫡母苛责的厉害,窝囊与混不吝就成了他苟存于世的面具,嫡母见他没出息不比亲儿心中大快。
为了侯府的面子好看,便许他去族学读书,为了当家主母贤良的假面,又给他敷衍的寻了门落魄婚事,要不然就凭小姑娘外祖那个京兆府教谕还早早亡故的身份,她的小姨还嫁不进来侯府门第。
就这,仕途受限,家里庶务根本沾不上手的小姨夫,还是满府人口中的浪荡子,不学无术。
李瑶光在梦中把这一切的悲欢离合看在眼里,心不由自主的随之而动,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侧再度有了声音的时候,她只觉自己的嘴里被灌入了一口口的苦,又微甜回甘,带着土腥气,这是……
“娘,娘亲,姐姐喝药药了吗?”
李瑶光正诧异自己嘴巴居然都能尝到味道,她的这个梦做的未免也太长、太真实了些的时候,耳侧又传来了一清脆软糯的小童声。
这一回的动静比上一回的更清晰,这让李瑶光不由激动,努力的试着再睁眼皮,就听耳侧响起一道熟悉的温柔女声,是上次自己听过的音色,只是这一回声音不再哭泣彷徨。
“阳儿,莫闹,听话,不要进屋子里来,也不许探头,你表姐还没好,小心过了病气。”
“娘亲,阳儿乖,听话,没进来,表姐要什么时候好?”
“唉……娘亲也不知道。”
只听女声幽幽一声叹,紧接着随着碗勺轻响,李瑶光嘴里又被灌入了一嘴的苦,就听女声继续,“不过眼下吃了吊命的药,想来该是要好了的,对,必须要好!若是不好……”
女声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话音顿住,也就是这个时候,李瑶光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刷的一下睁开了久闭的双眼,入目的先是陈旧的木制房梁,青瓦屋顶,而后耳边紧跟着响起狂喜。
“光儿,光儿,太好了,光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这孩子,可吓死小姨了!呜呜呜呜……”
李瑶光被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