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袭人说要离开(1 / 1)

宝玉,一时信以为真,遂将手中的酥酪搁置一旁,转而取来栗子,在灯光下仔细地剥皮。他察觉到房中并无他人,便含笑向袭人提问:“今日那身红衣的美人,是你何种亲缘?”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她那哪里配穿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她实在好得很,怎么也得她在咱们家就好了。”

袭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一个人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难道还要挑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家来!”宝玉听了,急忙解释道:“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并不一定就是奴才啊。说亲戚就不能用吗?”

袭人摇了摇头,回答道:“那也般配不上。”

宝玉听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剥着手中的栗子。看着宝玉的动作,袭人不禁笑出声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是我刚刚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不妨花些银子将她带进府里来。”

宝玉闻言,也笑了,他回答道:“你说的话,我如何回答呢?我只是赞美她的美貌,说她像是这深宅大院中的人,而我们这些尘世中的俗人,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袭人听后,微微点头,“她虽然没有得到这样的福气,但她也是被父母宠爱着的,我的姨爹和姨娘视她如珍宝。如今她已经十七岁了,家中为她准备的嫁妆都已经齐全,明年就要出嫁了。”

宝玉听到“出嫁”两字,心头一震,不禁轻叹两声。他正陷入沉思时,又听袭人轻轻叹息道:“自从我踏入这个府邸,我们这些姊妹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聚在同一屋檐下。现如今我即将离去,他们也都各自散去。”宝玉敏锐地察觉到话里有话,心中一惊,急忙抛开手中的栗子,追问:“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

袭人淡然回应:“今天,我无意间听到了母亲和兄长的商议,他们希望我再耐心等候一年。明年,他们会来此,将我赎回。”

宝玉听到这里,更加惊愕,不解地追问:“为什么要将你赎回?”

袭人苦笑着解释道:“这问题真让我感到奇怪!毕竟,我不是这里的亲生子女,我的家族都在别处生活,唯独我留在这里,这怎么可能是个长久之计呢?”

宝玉固执地说:“那我就不让你走。”

袭人摇头道:“世间哪有这种道理。即便是皇宫深宅,也有规定的时间让人们进出,没有永远留下人的道理,何况是你这里。”

宝玉沉思片刻,觉得袭人的话确实有道理。他再次开口道:“太太,不放你也难。”袭人微微一笑,回答道:“为什么不放?我虽然是个难得的人,但也许正是这一点感动了老太太,让她决定不放我出去。或许,如果她愿意给我们家多一些银子,将我留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比我更出色的人多得是。

自从我还是个小孩来到这里,先是服侍了史大姑娘几年,现在又服侍了你几年。如今我家来赎我,按理说正是时候让我回去,恐怕他们连赎身银两都不用付,老太太就会开恩让我离开。如果说因为我服侍得好而不让我走,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毕竟,尽心尽力的服侍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劳。就算我走了,也会有其他优秀的人来顶替我,这个家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有任何不便。”

宝玉听到这些话语,心里明白这是有道理的,但却没有任何理由留下袭人。他内心越发焦急,便说道:“尽管你这么说,但我一心只想留下你。我不怕老太太不和你母亲谈,我们可以给她更多的银子,这样她也不好意思再接受你了。”

袭人回答道:“我妈自然不敢强求什么。而且,即使我们和她好说,再给她更多的银子,她也不敢不答应。但是,我们家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倚仗权势、霸道行事的事情。这和别的东西不同,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可以加十倍的价格买来给我,而卖家也不会吃亏,这样做是可以的。但现在无故地留下我,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导致我们骨肉分离。老太太和太太绝不会同意这件事。”

宝玉在听完袭人的话后,沉思了许久,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一定会离开?”袭人坚定地回答:“是的,我会离开。”

宝玉心中一阵剧痛,他无法理解为何这样一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现在却如此冷漠无情。他感叹道:“如果早知道你们都会离开,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来到我的身边!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孤独的灵魂。”

说完,宝玉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转身走向床边,赌气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