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正说着话,朴不成捧着一本黄绸封着的八百里加急,快步过来。
“皇爷,殿下,信国公的折子!”
朱允熥接过来,交给老爷子手里。
后者打开一眼,顿时眉头深皱,脸色难看起来。
“皇爷爷,怎么了?”朱允熥问道。
“汤和病了!”老爷子叹息一声,“在船上受了凉风,半边身子已经动弹不得了!”
朱允熥心中一惊,赶紧拿过折子,仔细的看。
折子应该是幕僚代笔的,字迹工整,但字里行间满是悲伤之意。
“臣老了,不中用了,本想着再给皇爷和殿下效力几年。可身子骨不争气呀,前几日贪杯多喝了几碗酒,早上起来嘴歪眼斜,口水都流出来了!”
“人老了不中用,臣见了自己这副模样,恨不得当年就战死沙场,省得现在这么狼狈,话也说不清楚,路也走不动!”
“臣将死之人,别无他求。只是心里对不住皇太孙殿下的启用大恩,靖海军的差事,臣实在兼顾不得了,请殿下另选贤能。”
“陛下,殿下,臣该是时日无多,请让老臣回京,再看看陛下,说说旧话。待臣死了,让臣落叶归根葬于凤阳!”
朱允熥有些意外,但也不意外。
汤和比老爷子还大三岁,早年征战更是一身旧伤。
只是靖海军如今就驻扎在高丽的数州港,征发高丽工匠造船,日夜操练,巡视大明北地海疆。汤和病倒了,谁能为帅呢?
“传旨,让他回来!”一瞬间,似乎老爷子也苍老不少,“派御医去,回京途中,好生给咱看着,不得出事!”
朴不成领命而去。
老爷子再叹息一声,“哎,都老了!”然后,苦笑摇头,“现在想起当年的事,就好像在昨天似的。人这一辈子,真他妈快呀!嗖地一下,没了!当年跟着咱从凤阳老家出来的老伙计,一个庄子的同乡,也没剩几个了!”
“皇爷爷无需多虑,信国公福大命大,应该无碍的!”朱允熥宽慰道。
“净说好听的!”老爷子又躺下,“这个岁数,有今天没明天,咱心里清楚!”说着,又叹气道,“汤和呀,这辈子糊涂事做了不少,可你知道为啥咱格外宽容吗?”
“他和您,都是孤家庄出来的!你们是从小的玩伴!”
“周德兴也是咱从小的玩伴,咱还不是让人弄死了!”老爷子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