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岚离开后,时玖从外面走进来。
“大夫人,阮姑娘踢坏了外面那株盆景。”
顾朝颜起身走向床榻,“人装久了是会累的。”
时玖呶呶嘴,“她现在还没嫁进将军府就这样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若真嫁进来,奴婢只怕……”
顾朝颜坐到床边,由着时玖替她褪靴。
“时玖。”
“奴婢在。”
“我累了。”
时玖十分懂事的离开屋子,将门关紧。
脚步声还没走远,顾朝颜就已经睡着了……
楚世远的案子终因梁国夜鹰鹰首主动现身法场,被证无罪。
次日早朝,齐帝在金銮殿上象征性给了许多赏赐以慰人心 ,楚世远为免重蹈覆辙,交出半数兵权,此举令齐帝十分满意。
萧瑾因被此案牵连,亦得了些赏赐。
值得一提的是,朝堂上百官出奇一致的没有提起御九渊。
按道理案子审成这样,御九渊责无旁贷,只是功也好,过也好,这个人就这么被遗忘了。
城北,鼓市。
靖王府。
裴冽在厅内候了许久,终有下人回话,“我家王爷请您过去。”
主卧内室,裴冽随下人进门时看到了倚床而坐的御九渊。
一夜时间,御九渊仿佛变了一个人,神形苍老,面色惨白,与市井里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异,周身全无生气,漆黑如鹰隼般的眼睛亦没有了光彩,浑浊的像是蒙上一层雾霭。
下人退出房间,屋子里一时寂静。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如这般僵持许久,御九渊抬了抬手。
裴冽坐下时,对面传来声音。
“周时序为何会在法场上承认自己的身份?”
“靖王殿下心中没有答案么?”
“没有。”
御九渊蓦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只差最后一步,周时序为什么要放弃!
他心中甚至有恨!
裴冽瞧了眼窗外,“怎么不见谢管家?”
御九渊皱眉,“裴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墨尘跟金玉兰两位副将到底是怎么死的?”裴冽其实很诧异,他以为御九渊猜得到周时序妥协的缘由。
房间死寂,御九渊沉默数息方才开口,“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前夜谢今安出城半个时辰之后,本官派洛风跟云崎子离城, 赶往荆州。”
“你派人跟踪他?”
面对御九渊的质疑,裴冽一时沉默,“原来谢今安去了荆州。”
有时候,愿望与现实总是相悖。
哪怕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裴冽都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事实。
御九渊亦反应过来,“你诓我?”
“靖王何尝不是诓了所有人。”裴冽彻底失望。
房间里又是死一般的宁静。
御九渊突然瞠目,“周时序为什么会承认自己是夜鹰鹰首?”
同样的问题,裴冽同样的回答,“靖王殿下心中,应该有了答案。”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裴冽收敛起心中悲怆,“靖王殿下是觉得,自己在周时序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还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周时序这样的选择毫无意义!”
御九渊震惊不已,“你……知道多少?”
“因为狄枭甲胄,周时序自投罗网,从周时序口中,我们知他与狄枭是生死相托的挚友,此番设局陷害柱国公,意在复仇,拱尉司细查之下,方知狄枭挚友有两人,一个是周时序,另一个叫应前尘。”
御九渊倚在床栏上的身体紧绷着。
他没有打断裴冽,由着他继续说,“周时序喜茶,应前尘喜酒,所以狄枭一个不饮茶不喝酒的人,才会经常光顾梁都两家有名的茶店跟酒庄。”
“这些都是周时序说的?”
“他装作很懂酒的样子,暴露了他有想要维护的人。”裴冽心绪慢慢平静下来,“而那个人一定就在大齐,拱尉司不可能对一个在梁国的人产生威胁。”
御九渊闻言苦笑,“关心则乱。”
“没错,以他的智慧不该犯这样的错误,而他急于维护的举动,让我们相信此人就在这盘棋局里,可那时,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你。”
话已至此,御九渊已经没有了争辩的意义,“往下说。”
“直到柱国公认罪。”
裴冽看向御九渊,“靖王可知父皇已经松口,所以逼迫柱国公认罪定然不是父皇授意,那就是你的意思。”
御九渊没有反驳,“本王妒忌他,交牙谷一役他名声大噪,使得许多人遗忘了平宣彭城两场战役,本王也曾浴血奋战三个月有余。”
“案子初期,靖王处处针对柱国公时我便是这样的想法,直至前日刑部升堂,靖王将楚依依带进公堂。”
御九渊皱了下眉,“怎么说?”
“舆情自然不可能是楚依依掀动的,因为办事的人是我。”裴冽开诚布公,“我本想以舆情逼迫父皇赦免柱国公,此计唯一破法就在楚依依,可接触并说服楚依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