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原来谢承泽不仅画大饼的技术一流,阴阳怪气的本事也是能够气死人的。
为了能够结交沈渊,权贵子弟们东扯西扯,努力找着话题,不免便谈到了国子监一事。
朝堂上的事儿,他们的消息可比贵女们灵通多了,甚至知道不少细节,比如要学算术和古书,比如刚刚谢承泽在贵女们面前说的那些加封名号、入席琼林宴。
他们这种地位的人,是否能够学精算术根本不重要,想要名声,只要动一动人脉与权势即可,在他们的眼里,国子监就像是一个可以给他们的学历“镀金”的工具,而为了能够顺利镀金,他们也势必会往国子监里安插自己的人。
他们当然赞成国子监的开设,但对于贵女们也要去国子监学习,他们则意见不一。
有的人认为她们根本没必要学,有的人则认为她们可能会抢占他们的名额,想要读书在家里请个教书夫子就行了,何必去国子监。
更有人觉得她们的任务是学习相夫教子,而不是去国子监浪费时间学一些男人该学的东西,把性子养野了,还容易嫁不出去。
过来一起聊天的程无雪和盛依人听了,气得心肺疼,为此据理力争,把一个公子哥说急了,便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看看你和程无雪!不就是因为书看得太多了,都二十了还嫁不出去!”
盛依人和程无雪的脸色瞬间降了下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那公子哥语气倔强道,“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京城才女,才敢如此挑挑拣拣,导致过了适婚年龄还嫁不出去!”
“我劝你们还是少读些书,差不多就得了,早点找个夫君嫁了才是正事。”
盛依人气笑了,“你算哪根葱,我爹都还没说我什么,你倒是先教训上我来了?”
程无雪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因为老是拖着婚嫁,被她父亲说了不少次,可……“难道我就该嫁给个不如我的男人?连读书都没我努力的男人,我怕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像他爹一样蠢笨如猪!”
“你!”那公子哥脸上气得通红,“粗鄙不堪,什么京城才女,我看也不过如此!”
“哎呀哎呀,别吵了。”见三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其他公子哥连忙劝解道,“王岩,何必与两位千金逞一时口舌之快。”
“是啊,盛姑娘、程姑娘,王岩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你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们就是觉得,你们完全没必要学那么多嘛!本来学习琴棋书画,料理宅务就够累了,何必再去国子监上课呢?”
“就是说嘛,向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女人留那么多名声,也没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给自己男人和儿子铺路,在后宅相夫教子,等他们出息了,博一个诰命夫人才是重点。”
程无雪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盛依人刚想开口继续反驳,突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细碎响起,“咯咯咯咯咯~”
明明应该悦耳无比,但不知为何,笑声里的音调儿却好似充满了嘲笑。
众人转头,发现是沈渊相会的那位“美人”。
“她”坐在沈渊身后的蒲垫上,修长白皙的手搭着男人的肩膀,茭白的下巴轻轻磕在手臂弯里,帷纱下绯红的唇勾着一抹看不清的笑意,“哎呀,是奴家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公子们这是害怕了呢?”
谢承泽故作讶异道,“不会是怕贵女们进了国子监后考得比你们好,回去没法跟家族交代吧?”
“怎么可能!”立马有人反驳,“我们好歹也是念过书的,怎么可能比不过这些贵女!”
那还真不一定呢~
毕竟算术靠的是天赋与努力,而不是读点圣贤书就能赢过别人的。
谢承泽继续用着怪腔调儿,细着嗓子道,“奴家懂得。公子们也很是辛苦的,以前跟其他男子们比读书本就够累了,现在还要跟女子比读书。若是比不过,还不知要被多少其他男子笑话,说连个女人都不如……”
他故作疼惜道,“唉!公子们好难啊!奴家好是心疼公子们啊!”
公子哥们:……
为什么这桃衣女子明明句句皆是疼惜与恭维,但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两位姑娘,也请多体谅体谅他们吧。”谢承泽轻叹一声,言语之中尽是心疼与理解,“他们也不容易啊,若是将来奴家的儿子去了国子监,结果考试考不过女子,我定然也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的,会觉得生了也是白生,还不如生个姑娘。”
“当然了,奴家绝对没有说你们考不过女子的意思。”谢承泽又搬起了绿茶之态,“公子们如此博学,将来入了国子监,定然是能光明正大考过女子们的~”
他浅笑嫣然道,“到时候让她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男子怎么可能不如女子!”
“啊哈哈,那是自然。”
“就是,我们怎么可能考不过她们嘛!”
“若是考不过她们,干脆退学算了,丢咱们男人的脸!”
公子们纷纷出言附和,然而心里却在琢磨着,等入了国子监,还是要好好学习一下的,免得到时候真考不过这些贵女,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唉,男人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