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雅致的庭苑深处,假山嶙峋,细泉潺潺而下,落入碧潭之中激起层层细腻的波纹,与池中锦鲤摆尾漾起的涟漪交织成一幅生动画卷,颇显自然意境。
假山之畔,一人身着藏青锦袍,指间轻捻鱼饵,逗弄着池中那些被养得体肥的锦鲤,仅是背影便能看出其闲适悠然之态。
直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位大臣匆匆行至其身后,额间微汗淋漓,低声禀告:“大人,诸事已悉数安排妥当,断不会累及大人分毫。”
那人并未转身,仍旧淡然地将鱼饵撒落于水面上。
池中肥鲤纷纷扑腾,溅起无数水花。
久不得回复,那大臣暗自抹了把汗,继续言道:“沈渊如今深得陛下恩宠,又一举扳倒杨清辉,其势犹如烈火烹油日盛一日,恐日久天长,更难撼其根基,是否应趁早筹谋,以绝后患?”
“沈渊此人身正清白,又有武略,陛下要保他,便无人能动。”那人语调清冷,淡淡道,“陛下意在为太子铺就权路,与沈渊正面交锋并非明智之举,唯有使太子与沈渊心生嫌隙,方为上策。二皇子与太子素来不和,可借此做些文章。”
“大人说的是。”那大臣想了想,又疑惑问道,“那梁万达之事,大人真的打算既往不咎?”
那人轻笑一声,“昔日吾确是错看了梁万达,未料他是一鸣惊人之辈,竟早与朝中之臣暗通款曲,布下天府大计,供吾实现大业。”
“那天府大计,当真有用?”那大臣不解道。
“如他信中所言,益州沃土众多,若水患解决,必成繁华天府,牵动朝之命脉。此等宝地若能为吾掌控,益处自是难以胜数,虽失数子,却得天府之利,实为长远之计。”
那人语毕,复又长叹一声,言道:“姑且留他一命,他日若天府之计未能如愿以偿,亦好有个替罪羔羊以承其咎。”
大臣闻言连连点头,又语三番,这才躬身告退。
那人未走,依旧凝视着池中锦鲤,某一刻伸手,轻轻攫住一条探头而出的鱼儿,手指微动,那鲤鱼便瞬间毙命。
他随手将死鱼掷回池中,池中锦鲤皆惊散四避,不敢近前。
只听一道语气淡然响起,“可惜了,户部这一肥鱼。”
……
杨尚书的倒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若说昔日那些肃贪之举,不过都是些田野除草般的小打小闹,细碎却不及根本,那么今朝之举,可以说是参天巨木连根而拔,其势浩荡,令朝野上下无不为之惊骇失色。
无数双或怕或恨的眼睛,瞬间猩红地盯上了身处漩涡中心的沈渊。
他犹如一柄历经百炼、锋芒毕露的精钢宝剑,横空出世,其势不可挡,一举掀开了朝堂水深火热的序幕。
而胡蹦乱跳又不靠谱的谢承泽,则美美隐身,深藏功与名,成为了众臣提起来都嫌嘴脏的人物。
为了稳固一下自己的人设,谢承泽还特意遣人抬着辇车带着自己径赴户部,势必要把那一万两白银全要回来,如此言行不一的胡搅蛮缠,可谓将贪财吝啬的嘴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在朝堂上,谢承泽也不忘给自己的富贵帝二代生活铺铺路,每每上朝前,他便坐在大殿最前方准备的殿椅上,扯着嗓子开始点名挑衅。
例如这一日,他喊着工部尚书的名字,逼迫对方走过来,而后一顿嘴强输出,“你们工部能造出来日行千里、可载百人的铁车吗?什么?不能?那要你们有何用?若这铁车造出来,将士们何至于每每出征徒步万里,赶不上大战支援?”
工部尚书:?
你在做梦吗!这谁能造得出来啊!
又例如这一日,他喊着礼部尚书的名字,迫使对方走过来,而后又是一顿嘴强输出,“你们礼部知道哪里有能御寒的草绒可以大量种植吗?什么?建安没有?那你们不会派人去外邦找吗?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吗?”
礼部尚书:?
外邦那是能够来去自如的地方吗!确定去了还有命活着回来?
就连三司也被一顿输出,尤其是盐铁司,被阴阳得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掌握了盐铁司这么多年,还没找出精炼细盐的办法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挖山挖矿挖了这么多年,只懂铁铜金银不懂其它吧!”
这哪里是我朝福星,这分明是灾星啊!
谢承泽阴魂不散,就连下朝都要拎一个大臣留下来阴阳一番,惹得朝中更是人心惶惶,每天晨起两眼一睁,便觉二殿下的身影在眼前晃荡。
颇有种当年书塾念书时,被老夫子点名答题的恐怖既视感。
第五日,建帝刚喊下朝,众大臣便脚步匆匆离朝,以免被谢承泽抓住,却不料,一个犹如兔子飞蹿的身影比他们更快。
只见谢承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夺门而出,走得竟是比他们全胳膊全腿的还快!
一边走,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