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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我进去后,她关了门,掌着灯,在前面走着:“董昭仪请屋里坐吧。”
经过正殿,八仙桌歪坐着几个奴才,一股子的酒气。
她见我侧目,淡淡道:“提前让他们撒欢儿,酒里放了蒙汗药,一时半刻是醒不来的。”
说话间,我们已到了她的便殿。
里面的摆设依旧奢华,古董,字画不少,维持着她过去的荣华。
有两幅丹青水墨丹青意境清远,初见朴素,但懂行的人却知其中高雅。
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又为她惋惜。
她见我盯着那画出神,道:“一开始,皇上与我也有许多话儿说,后来因为太后,皇上对我就淡了,不对,他是冷淡了整个后宫,”
她冷冷笑着,用手轻抚着紫檀桌子:“你知道皇上为何待你好?因为就你不是太后挑选入宫的。”
我从袖中拿出那个小孩肚兜,从夹层捏出一张纸:“你叫我深夜来此,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当然,”她缓缓坐下来,仍端着贵人时的尊贵,道:“你也坐吧,”她幽幽叹口气,道:“长夜漫漫,雪莹孤寂,想和昭仪多聊两句。我知道今夜皇上没有宿在你那里,你又何必着急。”
我笑,“不急,陈姐姐想聊什么,玉如奉陪就是,对了,既然说到太后,妹妹有些不明白,姐姐既然知道皇上不喜欢太后干政霸道,姐姐为何非要唯太后马首是瞻呢?”
她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想与皇上同心同德?可上至朝廷,下至后宫,实际的掌权者只在太后手里,这未央宫里,除了皇上可以偶尔违逆太后,谁还敢?”
“何况我爹与太后相辅相成多年,皇上的政见一次次被朝中如我爹那样的官员诅行,你觉得皇上还会待我还会有感情么?我只有依附太后,最起码,在未央宫还有权势和荣耀。”
“姐姐是迫不得已。”我始终笑着,替她说出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迟疑了片刻,忽然起身,曲膝半跪行了见我的大礼:
“董昭仪,我是不喜欢你怀了龙嗣,可那双有诱蛇粉的鞋绝非我放进礼物盒中的,我是冤枉的,我知道,我不能自证清白,所以我今日邀昭仪来此处,并不是为了让昭仪帮我脱罪,而是为了我的胥儿,他才三岁,如果不在我身边养着,日后他怕是连我这个母亲长什么样子都要忘了……”
两行泪从她眼眶倏然而下,她一向端庄得体,此时的神情却极为痛苦。
我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闷闷的,许是我有孕以来总是胸闷的缘由,怔忪了下,我随即敛了神,扶她起来:
“妹妹之所以来赴约,就是因为我知道不是姐姐做的,”
她尚处于为孩子心绪激动的时候,我抓住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道:
“就算有诱蛇粉,就算昭阳殿多水草,但也日日有内官清扫,哪里会有那么多蛇?多的我一出现就会引来一条蛇!”
“那是因为有人在我身边偷偷放了一条蛇,这人是我之前我宫里做粗活的一个小太监,我刚察觉,他就被人灭了口,临死前,他说,是太……他没有说完,就死了。”
我一口气说完,看着陈官人的反应。
的确是有一个小太监,在桃林里鬼鬼祟祟一闪。
可我并没有抓到,也根本不是我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