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西王说的对,我很有害人的天赋。
赵史巍是个逐利的商人,哪里敢做叛国之事?
我这样妄猜他,诬他与西北国勾结,即便拿不出任何证据,霍泽睿也定会将他查个底朝天!
因为,与霍大将军相交日久,我已深知他的秉性。
他说一不二,威猛强悍,常年在边疆征战,忠君为国,绝不会为任何人徇私枉法,更不会被“枕头风”吹歪。
何况,我亦不是他的枕头风。
如果,我求他替我报仇,他倒不会为了我滥用职权去调查一个富商。
但若是涉及到边疆和奸细,他定会一查到底。
我接近霍泽睿,是因为苏韩胄要拉拢他,我却从没想过他能替我报仇。
这样一石二鸟的想法,简直是福至心灵。
霍泽睿目光深沉,“我听人说,你与赵史巍的儿子,赵长卿,关系非同一般,现在你却揭发赵家,董婉歌,你老老实实说清楚,为何要干涉边疆战事?为何要针对赵家?“
他的嗓音低沉不迫,却有泰山压顶之势。
我只道他性情豪爽不羁,是个酷爱领兵打仗的粗人,未料到他是这般心细如发。
喉间干涩,我怔怔地望着他,眼见他眸中的轻柔缓和变得凌厉,我猛然跪了下来,望着他石青蟒爪常服,低声说:“霍大哥,婉歌的确有隐情……“
我将我的身世告知他,痛斥赵史巍的所作所为,说:
“自从得知是赵史巍害了我董家,我就对赵家多有观察,从他家下人口中无意中得知他与西北国有来往,找人去察看一番后,这才察觉出他的不寻常之处,婉歌,只想为董家报仇,哪里会干涉战事?”
“你与我相识后,得知我的身份,所以刻意讨好我,是为了让我替你报仇?”他语气缓和许多。
“婉歌从未如此想过,我孤苦无依,十岁被卖入青楼,受尽冷脸,“
霍泽睿俯身朝我伸出手,我垂着眸继续说:“唯有霍大哥真心待我,我视霍大哥为兄长,为知己,”
他的手已触到了我的袖面,却又顿了下,片刻后又收了回去,在我面前踱了几步后方停。
“起来吧。”
我福了福身子起身。
霍泽睿脸庞棱角分明,浓眉剑目,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缓缓露出潇洒磊落的笑容: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赵史巍这样卑鄙的人逍遥法外,更不许有一丝危及朝廷的迹象,我必会让朝廷重查!”
赵史巍这样的商人,哪里经得起细查?
不过半个月,就已查实数罪,虽并未有叛国行径,但也罪不可恕。
富甲一方的赵家,即刻倾覆。
一如当年的董家。
而赵长卿,他还在遥远的西北国,苦苦追求一个蛮夷女子,尚不知他已一无所有。
我了无痕迹地把苏韩胄介绍给霍泽睿。
霍泽睿是武将,与朝廷文官接触不多,但也知苏韩胄学问渊博,盛名远扬。
听我几次赞誉之后,自然已是有心结识。
两人一见面,果然相谈甚欢。
至此,便常常到我碎玉院相聚,谈经论道,探讨国事。
我在一旁布茶,听着那些与我无关的事,神思常会飘走。
赵长卿可得知了消息?
许久,西北国终于传来消息。
庆贤说,赵长卿有一次独自骑马去沙漠,遭遇了沙尘暴,遍寻不见,至今下落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
受到信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赵长卿浑身是血,茫然无措,他对我说:婉歌救救我——
他刚说完,身子就往沙土里陷。
我着急地喊着他的名字醒来,一摸脸,满脸的泪。
又过了几个月,树上的叶子逐渐变黄了。
我头痛发作,去药房拿药,遇到了柳朗。
他看见我后,就急匆匆把我喊到外面,四下张望了下,神秘兮兮地说:“赵长卿回来了!”
就像春日的惊雷,我脑子一片空白,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又见到他。
赵长卿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面色蜡黄,憔悴虚弱,瘦得不成人样,下巴长出一层青色胡茬,皱眉闭着眼睛昏睡,当真是可怜落魄至极。
我还未和他说句话,他忽然剧烈地咳喘起来,咳得背都弓了起来,喉间发出奇怪的鸣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来。
柳朗慌忙地跑出去,大声喊着:“大夫!大夫——”
我上前扶起他,轻拍着他的背,眼看他一张脸憋得通红。
我从衣袖中拿出一套针灸针具来,手颤抖着解开他的衣领,褪下他的上衣——我在医书上看过这样行针平喘,却从未实践过。
他的身上还是白皙的,我的手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