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衣着低调,儒雅之极。
我仔细回想了下,年幼时,并未在家里见过这个官员。
我进去时,他正与人叙话,并没有抬头看我,还是另一个男人说:“会抚琴么?”
抚琴时,那贵客才放下茶碗,看向我。
我垂着眸,能感受到射来的目光。
待一曲毕,我收回思绪,才发觉屋内只剩下我和他。
我蹙眉,要起身告退。
他说:”你可是前执金卫董仲岚之女?”
我吃了一惊,看向他。
他说:“果真是,你姓董,模样与仲岚有几分相似,我一猜就是。”
看来是我父亲的旧友。
我不愿回忆往事,说:“天有横祸,家父早已归于尘,往事不提也罢。“
哪知,他叹了口气,说了句令我震惊的话。
“五年前,董家遭的哪里是天祸,分明是人祸!可怜仲岚半生豪爽耿直,董家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五年前,我才十岁。
我父亲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官员,他是执金卫,是掌管禁兵,保卫京城的要职。
说起来,赵长卿是与我定过娃娃亲的。
不想,一夕间,家破人亡。
处罚很重。
年满十四岁的男丁一律被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徙边境!
女眷死的死,官卖的官卖,而刚十岁的我,被卖到了青楼。
赵家也没再提过娃娃亲一事。
贵人说:“你父亲真是冤,就因为私下里写了一本册子,上面记述他对孔孟之道的见解,还对儒家学说大加褒扬,“
“却不想这册子被上面的人看见了,又正赶上风口,被人杀鸡儆猴,列了罪状给除掉了,”
“………老夫记得,那册子是从一个姓赵的商人的手里拿出来的……“
我父亲只认识一个姓赵的商人,就是赵长卿的父亲。
赵老爷曾是我家的常客,与我父亲私交甚好。
我还真是恨,比年幼突遭变故时,还要恨。
但我却恨不来赵长卿,他是他,赵老爷是赵老爷。
我只是对他有些失望。
听说他妻子病好了,我让丫鬟去请她一叙。
我怀疑赵长卿说的话,我想求证一番。
我们在一艘画舫上相聚,她喝了一口燕窝羹,就吐得不行。
我心里一咯噔,主动说为她诊脉,我略懂医术,稍一诊断,就知道她有了身孕。
她竟有了身孕!
赵长卿自己说的:“我是不会和她同床的!”
掷地有声,犹言在耳,我只觉得可笑。
她也很惊讶,正喝着茶,被呛得咳嗽了好大一会儿。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女子,她一双眼亮晶晶的,懵懵懂懂,俏丽的小脸,巴掌大,因为不敢相信,唇微张着,我见尤怜。
我想象着,她和赵长卿颠鸾倒凤的情形。
他如何吻她,如何抚摸她。
如何……我和赵长卿还未如此过。
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说不准我们能远走高飞——因为珍重。因为在青楼见惯了男欢女爱,我深知男人对吃不到的东西,最念念不忘。
我掐着袖下的手指,才不致失态。
我还没那样心狠过,更没想过要害人,但那一刻,我萌生了一个念头。
我温和地说:“头三个月最好不要对外宣称,不然对孩子不好。”
她惊讶,说:“还有这种说法?”
我笑:“有了身孕,要注意的事情多着呢,我原本想请你吃鱼脍,看来是不妥了,那我们吃热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