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没吃什么,也没吐出来什么东西,就是胃里难受得很,吐到后边干呕了半天。
缓了几分钟,她才无力地坐回车里,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惫。
忽然有人拉起她的手,将一瓶水塞到她的手里。
姜沅摸了摸,盖子已经拧开了,她哑着嗓子道谢,把水递到嘴边喝了两口。
“冷静下来了?”陆席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姜沅抓着矿泉水瓶的手紧了紧。
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她想找个洞钻进去,“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陆席城不说话。
姜沅又问,“他们走了吗?”
“走了。”
或许是他的嗓音太过淡然,让姜沅下意识的感觉这件事没那么严重,可想到姜欢做的事,她又无法静下心来。
“陆先生,您说欢欢不会有事,那她,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明天你去问警察。”
“哦……”
她沉默了一阵,又抬起头道,“那我先下去了,今晚谢谢您。”
“我送你。”
“不用了,也不远,我自己就可以。”
他又沉默。
姜沅也发现了,他不想回答的话,一般都会选择沉默,代表着这个话题结束。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下车,借着模糊不清的视线,和记忆中的方位走到楼下。
虽然姜欢他们走了,但楼下凑热闹的人还在,他们正聊得火热朝天,那些记者也还没走,在挨个采访那些邻居。
“这姐妹俩三年前才搬过来,姐姐是个瞎子,说起来也可怜嘞,平时她们都很好相处,我们邻里邻居能帮的偶尔也会帮帮他们。”
“可怜什么啊,她不是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先前我就经常看到有个开豪车的男的来找她。”
“不止一个啊,前段时间也有,我们看到楼下停的豪车,就知道肯定是去找她们的。”
“说起来也怪,那些来找她们的男人,怎么不给她们换个房子住。”
“哎呀,说不定别人家里有老婆,我听说,现在不是专门有那种把男人喊到自己家里做那啥赚钱的吗?”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钻进姜沅的耳朵里,她默默低下头,想绕过他们上楼,可她刚出现就被人认出来了。
“就是她!那个杀人小姑娘的姐姐。”
数道视线齐刷刷朝她看过来,如芒在背,姜沅捏紧拳头,却又无从辩解,也没有必要辩解。
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误解与否,都不能改变什么。
记者刚想上前来采访姜沅,忽然被一只胳膊拦住了,那位记者抬头看到男人的目光,无端后背发毛,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让开。”
那些围观群众讪讪地给他们让路,又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着两人。
等他们上楼后,背后又传来他们的议论的声音,无非是她身边的男人和先前的不一样,又换了一个之类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同情比自己惨的人,又嫉妒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如果来找她的男人都是又老又丑的男人,他们会觉得姜沅是生活所迫而可怜她;但如果来找她的都是又高又帅的男人,他们就会骂她不要脸。
有时候姜沅都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这世上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可笑。
到家后,姜沅转过身,对陆席城道谢。
陆席城道,“明天换药,早点休息。”
姜沅默了默,她哪还有心情换药,不过为了能早日看见,她还是要换的。
“我知道了。”姜沅想转身直接进屋的,但陆席城今晚帮了她们,现在应该很晚了,她也不好意思丢下他不管。
况且,她自己在家也有点害怕。
犹豫片刻,她说,“这么晚了,要不,您就在这里住下?明天您也不用再跑一趟。”
“嗯。”
他答应的还挺干脆,姜沅咬了咬唇,“我们这里就两个卧室,你睡我的房间,我去欢欢的房间。”
“不必了,我在沙发就行。”
“这怎么……”
“或者,你和我一起。”
他成功把姜沅的话堵回去了,姜沅嘴里剩下的话硬生生变成了,“那就委屈您了。”
陆席城没说话。
姜沅等了片刻,去了洗手间,她手上和身上还有血,在浴室里洗了半天,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
回屋又把衣服换下来,抓起衣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血腥味很重。
她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更想不到姜欢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动的手,在姜沅的印象里,姜欢是连蚂蚁都不敢杀的人。
姜沅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她们去野外踏青,五岁的欢欢被两只大公鸡追的满地跑,一边跑一边哭。
就是这样一个单纯胆小的孩子,她竟然杀了人。
原来那场大火,真正烧死的,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
而她只是被那场大火困在了原地。
姜沅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的想的全是欢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地方睡,有没有吃饭,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就这样在床上辗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