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被卖到了天仙楼。其实那些人,并不是都被挑剩的,他们特意留了六七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专门等着卖给天仙楼。
陈雪长得一般,卖到天仙楼想必也没多少用处。其他人都有了归宿之后,像陈雪这种样貌普通的女人,就会被卖给当地人。
“我被卖之前,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宅子里,安排了好多人充当路人,我若是求救,就会被打得很惨很惨,浑身都没一块好肉。”
“后来,我被打怕了,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们看我懂事了,有一天就拉了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到我面前,说这个女人被卖了之后,妄图逃跑,现在被抓回来之后,活生生剥了皮,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说起这些,她脸色是雪白一片,看不到一丝红。她恐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试图给一点温暖自己。罗景宁忙抓着她的手,用力捏紧:“别怕,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陈雪对上她关心的眉眼,这才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被记上号的,福禄县的城门守卫那里,都有我们的画像,我们逃不掉的。”
“胡三买我花了八十两银子,他已经三十一了,一直娶不上媳妇。他是个能吃苦的,家里没有老人,自己攒了五十两,又借了三十两,这才够钱把我买下来。”
说起胡三,陈雪露出感激的笑容:“我是幸运的,因为我长得不好看,不用去那种地方伺候人。能过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话,好像有道理。因为罗景宁见过那么多被拐后的女子,陈雪的日子是最自在的了。她不用沦落风尘,她有自己的夫婿和孩子。
尽管日子清贫,孤身一人,但是她的还是知足了。
可是,这种幸福却令人那么心酸。若是没有被拐这一件事,她就不会惶惶不安,远离家人,嫁给一个大了十几岁的老男人。
该说的都说完了,沈越道:“你还想回陈家村吗?”
陈雪没说话,良久,她才道:“回不去了,我的家已经在这里了。我舍不下孩子,胡三对我也挺好的。若是可能,你们帮我捎个口信回家,让我父母知道,我嫁到了这里。”
罗景宁并不意外,别说是古代,即便是现代,也有这种情况。
“你放心,话我们一定带到。”
后来,他们借机会再去找了一个人,她的情况和陈雪差不多,不过她比陈雪更早被拐,如今她已经剩下两女一男了。
只是,这个女子在故乡没有牵挂了,连口信都不需要他们捎。
忙碌下来,马上就要到黄昏了,沈越不打算再去问了。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往客栈走去。
罗景宁感慨道:“没有权势和地位,却拥有美貌,有时候就是一种灾难。若是红绡、青红她们长得丑一点,也许就能如陈雪一样。”
“但是,这种认命的幸福感,还是让我感觉到窒息。”
沈越转过头,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脸上,照着她土黄色的脸。现在这张脸,根本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但是,沈越依旧心动不已。
因为,他知道,他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
相处了将近一年时间,她的聪慧善良,坚韧积极,才是最令人心折的。她的善良,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善良,或许有人看到陈雪这种情况,为了表现自己的善良,会逼着陈雪回乡。
这样,才算功德圆满。
其实,沈越看得出来,她并不赞同陈雪的这种幸福感。但是,她尊重陈雪的决定。过什么样的日子,终究要看当事人的选择,没必要自以为是去替别人做决定。
沈越喜欢她这种清醒。
福禄县的夜晚,并不萧条,反而比白天还热闹。罗景宁走在街上,听到各种口音的叫卖声,看到人们脸上洋溢的满足喜悦,真是不敢相信,这是一座边城。
无疑,这是谢明磊的功劳。
但是,听到陈雪说,她们这样的人根本走不出福禄县,因为城门口一直有人盯着,不许她们走出这里半步。
她心里就阵阵发寒。
人,果然是最复杂的动物。
像馄饨摊主这样的平民百姓,最渴望的就是安定繁荣,这样他们才能养家糊口,过安稳小日子。
可是,安定繁荣的背后,却是泯灭人性的罪恶。谢明磊,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回到客栈,两人围着桌子坐下,罗景宁问:“阿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沈越道:“福禄县看起来一片平静,但是根据青红和陈雪的反应,不难看出,暗处的人有很多。若是没有这么多的眼线,谢明磊不敢这么嚣张。”
“很显然,福禄县已经完全在他的控制范围了。如今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手,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那怎么办?”
罗景宁想到清义县的丹泉军,眼睛忽然睁大:“我记得,沈岩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