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如同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将视野清晰地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半耀眼,一半黑暗。
耀眼的是星河。
黑暗的是……一座城?
狼月城。
红鸾幽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也看见了?”
祁冥宴蹙眉。
鬼气压迫的狼月城,一片漆黑,没有灯火。
他又担心地问:“城里出了异常?”
“去了才知道?”
祁冥宴点了点头,不再问。
狼月城以北才是大周边关驻军,他们现在显然在南面。
陇原之地,人口稀少,本来如此,再加上靠近戈壁,看上去荒凉无比。
三人一鬼朝北方直行,走了一个时辰。
追风走在前面带路,祁冥宴担心身后两人跟不上,走一段便回头看看。
张云飘得不亦乐乎,自不用说。
红鸾显而易见的脚步慢一点,却是让他看得既心疼又好笑。
来之前,叫他莫要喊苦?
来之后,苦了自己,也不吭一声。
真是只倔强的猫!
看清某人伸过来的手,红鸾一愣,片晌,笑道:“大可不必。”
她咬着牙又往前走。
是她这具身体受不了,能感受脚下火辣辣的疼,定然起了水泡。
画地千里,也只能画个大概,她也是按三百年前的记忆定的方位,谁知道差距已经这么大了。
果然山河更替,时间流逝最是永世长存。
祁冥宴也不跟她多说,也没再勉强,道:“坚持不了就和我说,不会笑话你。”
他嘴角勾了勾,继续前行。
忽然。
一股怪风刮过,卷起风沙。
风沙之中。
祁冥宴的神色无波无澜,手臂高抬,将女子护在身前,一身黑衣和黑发在风中乱舞斜飞。
红鸾感受不到任何风沙的侵袭,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追随着那股风沙消失的地方。
张云大喊:“这风沙来得突然,不大对劲,把老娘差点卷走了。”
红鸾摇了摇头:“哪里是什么风沙,里面夹了别的东西。”
追风刚才只顾着遮眼,忘记遮嘴,吐了一口沙。
“什……什么东西?”
红鸾勾唇一笑。
“你最怕什么就是什么!”
最怕的东西?
鬼?
追风赶紧喝了两口水压压惊。
祁冥宴发了话。
“跟上去看看?”
“正有此意。”
一路上沙地渐渐稀少,而路面上泥土多了起来,等到脚下绿意渐浓,再也不是沙地时,这才靠近了狼月城。
……
幽深的小院里,破壁斑驳,透出一股沧桑的气息。
鬼夫静静地站在一旁,协助一位盲眼的妇人整理着柴火。
他手法娴熟,将柴火一一叠起,整齐地码放在屋檐的一角,仿佛是在为生活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妇人轻声说道:“虎哥,你不必如此辛劳,收拾完这些就早些回军营去吧!你每晚都回来,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鬼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开口回应。
他深知,即使自己说了,面前人也无法听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愁,但随即又弯下腰,继续堆叠那些未完成的柴火。
当最后一根柴火被稳妥地安置好,鬼夫轻轻地拍了拍妇人的肩膀,转身向外走去。
他目光落在了院外那四个陌生的身影上,心中不禁一紧,警惕地打量起这些人来。
男人长相英俊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贵气;旁边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侍卫。
年轻的女子身着白绫裙,气质高雅,显然出身名门;
而另一位妇人则穿着端庄得体,给人的感觉充满死气?
看着实在是不像个活人?
鬼夫惊讶地发现,这四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
张云忍不住笑道:“你你你,舌头都打结了,好好说话吧!”
被这么一说,鬼夫顿时红了脸,紧张地住了口。
追风则已经呆住,怔怔地看着鬼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他又看见鬼了?
紧张得脱口而出:“这是哪里?”
是边关不是地狱吧?
妇人听见声音,询问:“谁在外面?”
红鸾看了一眼张云。
“我们进去再说。”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