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决绝,就像每一个陷入爱情中的女子,明知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屋中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顾长安半垂着眸,谁也看不清她的情绪。
迎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她给了旁人无法比拟的心安。
所以听北尘说她偷拿了字画交给顾雨柔时,她仍是选择了原谅。
可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重!
“忍冬,摆饭吧,我饿了。”
忍冬轻应一声,小跑着出去,她真怕大夫人会因此心情不佳。
平常她们都是五人用饭,今日少了迎春,突然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北尘。”
顾长安淡淡唤一声。
北尘不确定地从窗边探出半个脑袋。
“大夫人您唤小的?”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边吃边说。”
北尘犹犹豫豫的走进来,眼中带着些敬畏。
忍冬拿了干净碗筷放在他面前,顺便替他盛了碗汤。
一时间,花厅只闻咀嚼食物的声音。
“多谢。”
北尘抬头,见顾长安面上平静无波,眼里的忧伤再也看不见。
北尘不好意思挠挠头,“小的当不起大夫人这声谢,只是那些字画。。?”
顾长安端起茶盏也不喝,手指摩挲着杯沿。
“无妨,名贵的那些已经让晚秋拿去别处好好存着了。”
她拿起公筷替北尘夹了块糖醋排骨。
“这一回的事多谢你提醒,你喜欢吃什么,改日让忍冬做给你吃。”
北尘受宠若惊,见忍冬看过来,他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
“小的不挑食。”
他每天趴在屋顶看着她们用餐,早就垂涎欲滴了,尤其忍冬长得还挺好看的。
北尘咽下嘴里的排骨,正欲起身离开,一头栽在桌子上,人事不知。
晚秋几人沉默起身,架起北尘锁去偏房。
“大夫人,咱们现在就走?”
顾长安喝了半盏凉透的茶,点点头。
“北尘至少要睡上三个时辰才会醒,有些事宜早不宜迟,忍冬你和半夏守好了,别让人靠近偏房。”
“奴婢省得,大夫人一切小心。”
顾长安和晚秋换上新制的玄色夜行衣,一只脚迈出如意院了,不知想到什么,她又小跑着回屋。
“好了,走吧。”
晚秋也不多问,两人没入浓浓夜色中,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到了老夫人住的寿康院。
晚秋率先跃上屋顶,见顾长安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心下好笑,伸出手。
“大夫人,奴婢拉您。”
两人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小半个时辰之后主屋的灯才熄了,只余廊下两盏风灯,随风轻晃。
“你帮我在外把风。”
晚秋有些不放心,“大夫人要不还是奴婢进去?”
顾长安摆手,“不必,我带着金针呢,放心。”
她蹑手蹑脚的打帘进去,外屋几个女使歪歪斜斜倒在地上,原该守夜的罗妈妈半倚在秦老夫人床榻边睡的香甜。
顾长安探探她们的鼻息,发现她们只是睡着了,并无性命之忧。
看来,今夜这寿康院可不止她一个人。
正想着,有人从门后突然窜出来,一把捂上她的嘴,匕首抵在她腰间。
“安静点,我们只是来寻些东西。”
顾长安举起双手,刻意改变了声音。
“打个商量,我寻到要找的东西就走,互不打扰可行?”
那男子踌躇,抵在她腰间的力度减轻了几分。
“我找到东西就走,今夜咱们谁也没见过谁。”
“好。”
顾长安微挑了挑眉,这声音听着可有些熟悉啊!
她直奔秦老夫人的妆台,手指不断摸索着,毫不费劲的寻到了晚秋说的那个暗格。
暗格拉开,里面放着个上了锁的梨木雕花匣子。
顾长安想了想,取出根金针插入锁眼,几息间,锁子啪的一声开了。
男子隐在面具下的唇不自觉的勾起。
匣子里装着厚厚一沓田契、房契、卖身契,银票亦不少。
这老太婆整日里哭穷,这棺材本存的倒是不少。
她翻到晚秋和柱子的卖身契,怕秦老夫人起疑,又顺手拿了几个不相干的。
匣子最底下放着几张田契,展开,上面主家的名字赫然写着谢玉弯。
原来谢老夫人死后,一应东西全部被秦老夫人占了!
“死不要脸的老太婆!”
顾长安低低咒骂了句,顺手捞了几张银票塞到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