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亭大脑有那么一瞬宕机了。
他一个在二十岁就拿到一个博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的天才,此刻面对从沈亭之口中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六岁小孩看到高考阅读理解一样。
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就是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陆闻亭才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你这话……一定是用了夸张的表述吧?”
沈亭之面带微笑,从容不迫:“没有。”
“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
陆闻亭:……
完了,他人生二十年的书都白念了。
“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你?”沈亭之还在不紧不慢继续说着,“不过你现在都知道了,好像也没有必要让你离开了。”
陆闻亭只能回以沉默。
他想过无数种沈亭之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今天晚上从这个房间离开的理由,但从没想过,真实理由会那么离谱。
离谱到他搜肠刮肚,用尽毕生所学,都想不到应该怎么回答。
不仅如此,他追问沈亭之的本意,是想让自己从到达这个山庄,因为担忧沈亭之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一些。
结果原因是知道了,但悬着的心也算是死了。
同样安静下来的还有沈亭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内一时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亭之突然笑了一声:“陆闻亭,你是不满意这个回答……还是觉得我在骗你。”
陆闻亭揉了揉太阳穴,沉声回了两个字:“不是。”
沈亭之:“那是在担心我?”
陆闻亭点头:“嗯。”
“普遍情况下而言,哪怕是生无常,离魂时也会留一魂在肉身中,保持最基本生命体征。”
“而你的意思,是所有生命体征都完全失去。这要是出现意外……”
“啊,这倒不会。”沈亭之平静又扔出一个炸弹,“我在地府有关系。”
陆闻亭:……
“你唯一需要保证的,是在我醒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陆闻亭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同意。
入夜后没多久,躺在床上的青年突然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呼吸心跳。
哪怕已经打过预防针,发现沈亭之没了呼吸心跳那一刻,陆闻亭还是慌到差点打急救电话。
而沈亭之,此刻已经出现在几百米的尧山之上。
清冷的月光从天际洒下,将被高大树木层层遮掩住的地面蒙上一层堪堪能见的光。
不远处一个挂着藤蔓的山洞前,一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青年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怀念,看向沈亭之。
“好久不见,师弟。”那个青年开口道,“不对,我应该叫你一声少宫主。”
沈亭之嗤笑一声:“宋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演什么?”
宋平叹了口气:“清珺,这才多少年不见,你连我这个把你养大的师兄都不认了吗?”
沈亭之语气未变,眼睛却红了:“宋平!你没资格叫那两个字!”
“而且两千一百二十七年前,师父临死前已经把你逐出师门。”
“你早就不是清虚宫的人,又何谈是我的师兄?”
宋平脸上仍旧带着浅笑:“但那也改变不了是把你养大的事实。”
沈亭之没说话,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他,背在身后那只手飞速结印。
眼看下一秒咒印就能完成,告知地府他找到宋平这个通缉犯了。
宋平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他硬生生在最后一笔停住:
“师弟,你说是地府的阎罗判官来的快,还是我能先一步解决山庄里的人?”
“我们那把你当父亲一样信任濡慕的小师弟现在也在里面吧?”
“还有你花两千多年拼起来的皇帝,也在吧?你说让他再碎一次怎么样?”
沈亭之闭眼,压下心中怒气,冷冷对上眯眼笑着的宋平:“你想要我怎样?”
话音刚落,宋平突然飘到沈亭之面前。
沈亭之毫不掩饰对他厌恶,向后退了快十米:“要说就说,别靠我那么近。”
“恶心。”
宋平“啧”了一声:“师弟这样说,师兄我真是太伤心了。”
沈亭之:“我没那么多耐心。”
“好吧好吧。”宋平睁开眼睛,“两千一百二十七年过去,我很怀念之前的日子。”
“师弟,让师兄重新看一遍好不好?”
“到时候万一我一高兴,说不定会主动去地府自首呢?”
“你给我选择了吗?”沈亭之面无表情,“还有,自首这种话,你也就只能骗骗自己。”
他能肯定,要是拒绝,那个山庄中的所有人,都会死。
至于宋平主动去地府自首?两千多年都没去,现在去了。
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宋平还是好好先生模样,“这只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沈亭之,你是我亲手养大的。”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对于曾经安宁的日子,你比我还要怀念。”
沈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