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监丞大人。”
柳煜的手垂下,他的面前,停着一队人马,个个身批黑袍,像是奉了什么命令。
被识破的谭石缓缓取下帽子,“没想到你的住处竟然这么难找。”
柳煜不愿跟谭石多说,他清楚地知道谭石来的目的。
他要将他带去京城,因为那里,有他的亲生父母。
“为什么不回去?”谭石下马,背过手围着柳煜打量。
“这就是祭酒失散多年的儿子么,果然如传闻那般风光霁月。”
“闭嘴。”柳煜难得说上这么一回。
谭石眼中发狠,“我今日来,就是带你回去!”
“我若不肯呢?”
柳煜从袖中抽出一沓纸,那是他今年陆陆续续收到的京城所有信件。
起初,是一封国子监的入学邀约,他拒了。
自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事件的调查信,谭石的劝戒信,女人的哭子信,和一封态度强硬的命令。
“柳煜,不,我应该喊你廖煜,你是我国子监祭酒廖融的儿子,当初我遭人算计,害得你刚出生就被人调了包,流落他乡。如今当年之事真相大白,我们是时候一家团聚了。”
柳煜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傲慢。
写信者是如此傲慢,目视一切的气势。
就算信中所言属实,养恩大于生恩,他更想承认那对在天河县的老夫妇才是他的家人,即使他很早就看出,自己跟他们的长相没有半点相似。
“由不得你不肯。”
谭石话音刚落,手下便把柳煜团团包围。
柳煜的额角沁出冷汗,他与廖融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对方不仅不培养,反而对谭石下了这么狠的命令,他的这个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给我一点时间。”柳煜的身子抵上门板,逼仄的空间让他退无可退。
谭石举起一根手指,柳煜见状面上一松。
一天,够他逃跑了。
谁知谭石冷笑道:“一夜,我给你一夜的时间,毕竟大半夜赶路,对大公子是有些不公平了。”
“睡个好觉吧,醒了之后你的人生就会受万人敬仰了!”
谭石转过身,笑声回荡在夜的上空。
柳煜被他留下来的手下们给架回屋内,在他的争取下,手下们退到了大门外看守,但巡逻地极其严密,直到天边擦出一条白线,他仍然没有找到机会。
“哎。”
柳煜对着院子里的垂柳叹出重重一息,等那谭石过来,他就会被带走,去那座大蕲最繁华的城。
曾几何时,他只想用一种理由去京城,那就是进京赶考。
思索间,不知怎的,院墙外骤然传出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被推开,柳煜透过房门的缝隙,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姜颜姑娘?”柳煜的思绪一片空白,她是怎么进来的?
姜颜眼下没功夫跟柳煜解释,这蒙汗药她也是第一次下在奶茶里,量控的不好,谁知道那群黑衣人什么时候就醒了。
“嘘,跟我走,快!”
柳煜瞥见门口倒地的身影,暂时压下心中所有疑惑,对姜颜重重点头。
两人一路飞奔,风在姜颜的耳边呼啸而过。
等锁上家门,姜颜才敢靠在墙上大口呼吸。
“姑娘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柳煜的发丝早已散乱,他却顾不得这些,深深地向姜颜作揖。
姜颜摆摆手,“你这是惹上谁了?”
“国子监祭酒。”
“等等,是我想的那个祭酒吗??”姜颜险些一口唾沫咽不下去。
“我朝只有一个祭酒。”柳煜虽觉得这个问题奇怪,还是如实说了。
然后他的手腕就猛然被姜颜拽住。
“诶?”
还不等他发问,姜颜就做出请离的动作。
“要不你还是回去?”
“……”
柳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颜在院里来回踱步,半晌,还是忍不住道:“不是,你怎么惹上国子监祭酒的?那可是从四品的大官。这么说来,我竟是坏了那种人物的好事。”
柳煜急忙解释:“你放心,就算我被抓住,也不会把你抖落出去。”
谁知姜颜却接着道:“坏了那种人物的好事,但我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噗。”
柳煜点着下巴笑出声,原本因发愁而拧着的眉头,在此时此刻舒展。
姜颜见她的目的达到,便不再开玩笑,正经起来。
“好了,柳煜,我救了你,这次,你于情于理该答应跟我合作了。”
柳煜淡淡失神,“在当高门公子和商人之友中选一个么?”
姜颜以为柳煜还要权衡,不禁暗暗吐槽:我可是冒了那么大风险,这都赌输了?
谁知晃神间,柳煜的手已经举到空中。
“合作愉快。”
姜颜再三确认:“想清楚了?我姜颜可不跟心口不一的人为伍。”
“有些话过于深奥了,我便说一个简单的吧。”
柳煜微微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