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何时嫁人?”
来者不善的媒氏,开口就是质问。
媒氏是管理男婚女嫁的地方官,姜家姜颜还有三个月满二十,却尚未有婚嫁的动静。
"这。."
姜平犹豫,看了眼躲在房门后,小声啜泣的姜颜。
“爹……”
“不想嫁?”媒氏面上闪过阴鸷。
“据我朝新规,凡男三十不娶,女二十不嫁,每年可得多缴五成赋税,你们想清楚了。”
媒氏轻蔑一笑,他笃定这些泥腿子会同意。
就他家这条件,会愿意多交五成赋税给一个妮子?别开玩笑了,饶是自己花上这一笔,都得心疼呢。
不出所料,姜平一听五成,小腿肚打起了颤。
片刻后,似是下了决心,咬着后槽牙道:“嫁!马上就嫁!”
“爹!”姜颜哭得梨花带雨。
点头哈腰送走媒氏,姜平好生劝姜颜:“你也听见了,这钱是万万付不起的,何况你弟弟还要念书。今年地里收成也不像往年。”
“可是。”
“别可是了!你想害死我们吗?”
听完姜平的这番话,姜颜不再啜泣,站起身,胡乱抹了把脸。
“这就对了……”
姜平还在安慰,姜颜涣散的眼神却逐渐坚毅。
站起身,人竟是一头撞向房前的柱子。
“砰。”
等姜平彻底反应过来,姜颜人已倒下,发间隐隐有血冒出。
……
一阵聒噪的声音将姜颜吵醒。
“诶呦,让嫁人就跟夺了她命似的。”
“就是就是,老姜家白养她这么大。”
“我要是姜平大哥,我就是尸都不给她收,不孝女入了祖坟,老祖宗都要气活过来。”
几名婶子围在姜家院子里,手上还挎着篮子,像是路过进来瞧热闹的。
姜眼缓缓睁眼,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呀呀呀,李兰婶子,她活了?”
姜颜扶着昏沉的脑袋扫视众人。
这些看热闹的大妈是在?
还不等姜颜开口,一小段记忆涌入脑海。
农女姜颜,年方十九,尚未婚嫁。
在大蕲女二十未嫁者,需额外上缴五成赋税。
今日媒氏前来催婚,姜颜不从,为了不成拖累,选择一头撞死。
即使仅是撞晕过去,可由于求生意愿薄弱,所以。
“所以她不想活,我穿来了?”
姜颜叹口气,她上辈子才刚事业有成,苦吃了不少,福还没来得及享,就穿到这名寻死的农女身上。
更可气的是,这些大婶看见原主撞了墙,不说试着抢救抢救,好歹说点好话也行啊。
不仅没有,还落井下石,风凉话一堆。
什么不嫁就是不孝,女人的价值一定要靠嫁人来实现?
姜颜脾气上来,原主不嫁,她也不嫁,反正都是倔脾气,碰一块儿了正好。
婶子里为首的,是姜家村有名胆大婆李兰。
其他几人吓得往后缩,偏她上去揪住姜颜衣领。
“呦,这是活过来了还是没死成啊?还能走路就赶紧起来嫁人,村里年轻后生可都等着。”
姜颜就是以前最落魄的时候,都没被人拽过衣领,哪能让李兰蹬鼻子上脸?
当即反抓住李兰的手腕,将她猛地推开。
“哦,那谁对我有想法呢?你把他们都喊来我瞧瞧?”
李兰没想到姜颜力气这么大,几步踉跄后恰好撞到那根寻死的柱子上,大骂晦气。
其他的婶子里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走,都跟我去喊人。”
婶子们一拥而散,商量着喊人归喊人,可别把成了家的男人给引来,要是被那狐媚子勾了可坏了。
李兰呸了一声,“切,我当有多坚贞呢,还不是心里想着男人?”
姜颜相信人都是趋利避害,没有好处的事,谁做?
这李兰这么跳,说不定……
姜颜轻蔑地笑笑,“怎么,还不去把你的三瓜俩枣喊来?叫晚了他恨上你怎么办?”
果然,李兰一听,咬了咬唇,也不敢耽搁,晃晃悠悠走了。
院子陷入短暂平静,姜颜走到水缸前打算抹把脸,却是一惊。
柳眉之下,衬的是一双桃花眼,嘴唇不妆而赤,灼若芙蕖。
加上常年劳作的缘故,身段不似贵女那般玉软花柔、纤腰玉肢,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姜颜惊叹之余,实在高兴不起来。
这样的好模样,放在这吃人的村子里,弊是绝对大于利的。
很快院里院外围满了人,之前的婶子们,都各自拽着名年轻后生挤在最前面。
不知谁传出去的消息,其余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也不少,现场热闹程度,让小院子堪比戏台。
“姜颜,你终于想明白了?”一道猥琐的视线对着姜颜上下打量,让姜颜很不舒服。
姜颜深吸一口气,心想着速战速决,于是指着那些男人依次道:
“这个,太猥琐,不行。”
“这个,治好了也是流口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