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以来,阎应元每日都在琢磨,是以,他人虽然未到北京城,可是对城内的一街一巷,却都已了然于胸了。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比较让他讶异的是,清军并未如自己之前预料的那样,在城中大肆拆卸,街道也没有清空,房屋也都如之前一样,并没有用力修筑什么工事。
这倒让他奇怪了。
难道说,清军还真想在城外与自己决战不成?
抛下这个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的狐疑,他随手看了一眼那副热成像图景。
只见沿着城墙这一圈,都是红色的不规则曲线。
这倒是很能理解,清军在守城,自然会将人手大量布置到城墙上去。
可是,为何京师九门附近,这红色的曲线会特别厚?
而且,自己目前正在集中兵力进攻的永定门,更是有厚达一指的红色不规则图形。
难道说,清军在城墙上人重人,人挤人,密密麻麻地站在哪里吗?
阎应元想要继续放大,但是图像的分辨率太低,不可能看得更清楚了。
他切换到实景图看了一下。
只见实景图上,沿着城门附近,有许多低低矮矮的房子。
这与他之前得到的信息不符。
且不说兵部交给他的地图,便是朱由检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在城门附近会有大量这种低矮棚屋的。
“来人,去请王公公过来!”他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随口便令人去请王承恩去了。
论起对京师的熟悉程度,朱由检或许会有疏漏的地方,但是像王承恩这种时常外出宣旨、监军的太监,应该是比较清楚的。
王承恩不一会儿便打马跑了过来。
他单手执轡,纯靠两双腿控制马首方向,这等操作放在后世,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单手开法拉利了。
人的适应性实际上是很强的,特别是在心有执念的情况下,更是能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对于王承恩来说,只要能够让大明还都燕京,莫说让他一个之前连骑马都不会的太监学会骑马,如果有需要,他甚至愿意去练习在马背上倒立,转体三百六十度再平稳落地!
像王承恩这样的,实际上在此时的大明,也是常事。
如今的夔州,许多农人只有单手,但一样能挑水种地、养牛割草。
在金陵,也有许多之前连大字都不认识的人,现在却能流利地背诵乘法口诀表!
那个有名的浪荡子弟候朝宗,如今开始研究起了星象,打算将宇宙星象和人类命运相结合,开创出一门前所未有的占星术来!
有人研究化肥……
有人研究微积分……
当然,也开始有人研究永动机……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其坚韧、勇敢,远远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
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从横扫亚欧的蒙元,到四百年后以农业国对工业国的‘逆维打击’,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饱经战乱,同样是历经沧桑,巴比伦、印第安、古埃及、古印度都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但只有这片土地上的文明,能够一以贯之,香火不绝。
从最远古的远古开始,在世界还处于黑暗的神话时代中的时候,这是一个唯一以凡人之躯,完成‘弑神’伟业的人群。
他们的勇敢,远远超出了寻常的定义。
匹夫之勇,不过是血溅五步。
而真正的勇敢,是敢于面对命运的嘲弄!
当命运斩断你的手足,拿掉你赖以生存的技能,将前所未有的噩梦加诸你的身上,对你说:“你不行”的时候,你要勇敢地说他说:“且试试看!”
可是对于身处其中的你来说,这种坚韧不过是一种本能而已。
外人惊叹、羡慕,对于你来说,只如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王承恩从马背上一翻下来了。
旁边有个军士想要去搀扶,被他一把推开。
“让开!我又不是不能走!”王承恩不满地说到。
然后他径直走到阎应元的面前,问到:“阎都督,何事?”
阎应元朝他拱了拱手,指着屏幕上那个实景图,问到:“王公公可曾记得,这永定门下,是有这么多民居吗?”
王承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随即说到:“这永定门紧靠着天坛,以往的时候,哪里会容许人们搭这么多棚子?但是,这满清会不会这么搞,咱家就不清楚了。毕竟是胡虏,或许他们喜欢住在窝棚里呢?”
“那你看这里!”阎应元将那张热成像图给王承恩看了一眼。
王承恩一下子便惊叫了起来:“他们在城墙上堆了这么多人?”
“不!”阎应元说:“我只是怀疑,他们埋伏在这里!”
王承恩想了一会儿,惊疑不定地问到:“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故意将我们放进城去,然后和我们巷战?”
“对!”阎应元说到。
“真是歹毒!”王承恩骂到:“果然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自古以来,巷战都是最残酷最恐怖的杀人游戏。
其对攻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