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徐胜大惊。
“胡说!”候恂陡然站了起来,厉声呵斥到。
李士元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说到:“徐先生要是愿意也给我一只枪,我可以选择卖掉我一位故人,送个消息给你!”
“还不快说!”候恂大喝到,急得冲到李士元面前,抡起拳头就砸。被李士元迎着他的拳头给了他一脑袋,砸得候恂捂住手惨呼。
徐胜也差点前冲了一步,不过随即稳住身来。
也?
一个‘也’字,信息含量不小。
现今天下,除了神机营以及在外征战的高杰和黄得功,还有谁的手中有枪?
南下一途,打得天翻地覆,遗失在外的枪支自然不少,可那也是有数的。而且,没有子弹,步枪也就和烧火棍一般,没什么用处!
那这个‘也’字从何而来?
徐胜脸色阴晴不定,狐疑地看着李士元。
“还没有想起来吗?”李士元说到:“有一位姓‘亢’,名‘贵’的年轻人,现在就在金陵城中。当然,他有时候也姓赵,有时候也姓王,看他心情。”
赵贵?!
原来是他!
徐胜心中一惊!
当日为了从北京城中逃脱,的确是拿手枪和那位做了一笔交易。
“他……不是大顺的叛徒吗?”徐胜问到。
年初李自成占领京师之后,将京中的银子一车一车运往西京。那赵贵用了好大的手段,想要劫下银车,只不过最后被李过反算了一筹,落了个鸡飞蛋打,颗粒无收。
但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不可因为他棋差了李过一着,便因此小瞧了。
“他何止是大顺的叛徒?”李士元大笑着说到:“他还曾做大明的叛徒,也做过大清的叛徒,但唯有一点,他不会背叛自己的利益!如今大顺在西北风生水起,亢氏水涨船高,他自然也就重新上了大顺这条船!”
“他想行刺?”徐胜猛然问到。
“的确是有人要行刺,也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李士元说到:“但也未必需要他亲自动手!”
“金陵城中,戒备森严,他如何能得手?”徐胜问到。
“戒备森严,那是你自己说的。可是在咱们这些人看来,这金陵城漏得跟筛子一样,你瞧,这位候大人的公子,我不也是随手就绑了吗?这座国公府,我不也是想来就来了吗?”
“你又是如何得知,他要行刺的?”
李士元浅笑了一下,说到:“这金陵城的防卫,大致可分为三层。应天府知府路振飞手底下的捕快以及孙氏兄弟的城防军可算作第一层,摆在明处,震慑宵小;沈长渊的锦衣卫算是第二层,摆在暗处,刺探情报,随手消弭一些祸患;文德嗣的枢机营算作第三层,为城中权贵,尤其是紫禁城那位提供贴身护卫。我说得可有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胜回答到。
“紫禁城中的护卫,又多是随贵人南下之兵,算得上忠心耿耿。可是宫禁之中,太监宫女却大半都是旧人,其忠心又岂能保证?”
“这个……”,徐胜思忖了一下,说到:“咱们进宫之后,对那些旧人做过好几次筛选,其忠心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呵呵,是吗?”李士元说到:“再说了,即便是那些随贵人南下之人,彼时忠心耿耿,此时又如何?过一段时日,又如何?徐先生,你昨日爱吃的菜,今日还爱吃吗?候大人,南下途中你收过两房小妾,如今你还喜欢去她们的房中吗?人心,是会变的!”
这一番话,顿时让徐胜无言以对起来。
候恂忍住痛,问到:“即便那亢贵想要行刺,如此机密的大事,你又怎能得知?”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李某在南北绿林中,还算是有些本事。和诸位这些坐着收钱的没法比,但有些消息,自然而然会有人传给李某,却是不足以和两位详说了。”
徐胜想了一想,将手上的枪子弹尽数退了出来,倒持着一只空枪,递了过去。“你先说,若是有道理,我再给你子弹!”
“好说!”李士元一把接过那只枪,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那只枪甫一到他手上,被他熟悉了一下手感,顿时便挽出了花来。叹了一声:“世间有此利器,武道一途,却是眼看要式微了!”
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徐胜,说到:“要说这天下绿林,像我这等人,只能聚啸山林,做些贩马走盐的勾当,迟早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是这光景不好,若是某再早生个十多年,说不得也能混个字号,扯一杆大旗!”
天下之混乱,从万历十年,那位张江陵死后,便已经初露端倪了。
万历三大征之后,国势渐渐倾颓,小民的日子便眼见着一日比一日难过了起来。
即至到了崇祯登基,这天下便如一堆烂肉,蛆虫滋生,割也割不完,苍蝇逐臭,赶也赶不走。
那简直是绿林的乐土,侠士的天国。
但凡腰里有个二两胆,那是大碗的酒喝得,大块的肉吃得。
今日来个好汉自称‘射塌天’,明日来个好汉自称‘一堵墙’,后天又来个好汉叫什么‘过江龙’,其后更有什么‘曹操’、‘玉面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