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咕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至死都没有想明白,明明是自己心腹铁杆的忻城伯,为何会是第一个向自己举起屠刀的人。
拥立弘光,本就是一桩风险和收益同样巨大的买卖,成了功高盖世,不成,则身死名灭。
他马士英当初在瞒着史可法,联络江北四镇拥立福王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只是,为何偏偏是赵之龙?
……
“诸位!”赵之龙持刀而立,对周围几人说到:“如今苏州已然无主,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方今天下,北有满清,南有大明。
一个没有了皇帝的弘光朝廷,天下哪里还能有容身之地?
“何去何从,大家不妨一起来计议一下吧!”赵之龙说到。
苏州兵马,倒有泰半掌握在他的手上。
即便是前几日,朝廷决议西征金陵,朱大典倾尽了全力率军西征,赵之龙也没有将手中的兵马派出一兵一卒去。
于今终于发挥了大用。
于是,他叫来兵卒,将东园中的闲杂人等一概拘禁起来,不允外出。又领着阮大铖、钱谦益等一干弘光重臣,往就近的冠云楼而去。
赵之龙昂然居于首座。
“诸位,大家都说一说吧!”赵之龙说到。
众人皆沉默不言。
过了一阵,镇南将军方国安说到:“鲁王朱以海,勇于任事,颇得民心。以我之意,不如重新拥立。在座诸位皆是贤臣,有众正盈朝,未必便没有取胜之机!”
他这一番话,引来堂中几人应和。不过此时的堂中,黑压压地挤了几十人,他这点提议,没有造成一丁点声势。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不大妥,所以也不敢再坚持。
“为何不干脆去投了金陵?”通政使杨维垣说到:“咱们如今虽然败落无依,但好歹也是明臣。金陵那位虽然刚愎暴虐,但如今那朝廷中空空如也,连各部尚书都凑不齐人,我等此时若能投效,必能得重用!”
他这一说,倒引起堂中众人许多附和,议论纷纷。
赵之龙冷眼旁观了一阵,突然便大笑了一声。
“说得好!”他站起身来,走到杨维垣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别说了!”
话音一落,伸出两只手掌,捏住杨维垣的脑袋左右一拧,直接将这一位力主投效金陵的老头子给拧死了。
众人皆目瞪口呆!
却见此时,堂外有兵马纷纷而入,捉住之前言及投靠金陵之人,一刀一个,顷刻间杀了个干净。
“白做了这么多年朝官!”赵之龙抚了抚手掌,说到。“金陵那位,容得流贼,容得乱兵,就是容不得二臣,这还看不明白吗?”
“咱们哪里都可以降得,唯独金陵那位,降不得!”赵之龙直接了当地说到:“我意欲降清,诸位觉得如何?”
一语既出,堂中顿时哗然!
连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阮大铖,都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说到底,想要剃发易服,背弃祖宗,还是心中有道坎,不那么容易跨得过去。
“我已在来时安排好了大船,今日下午入夜前就出发,各位如欲相从,还请赶紧去安排!”赵之龙说到。
“当然,如不欲相从,看着同朝为臣的微薄情分上,还请莫要走漏了风声!否则,休怪我刀不利!”
说罢,竟是扬长而去。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由谁带头,慢慢地走出了冠云楼,各奔家中而去。
出得东园,方见得街上已是兵荒马乱,人尸相枕籍。
原来赵之龙,竟是早有降清之心,即便没有弘光皇帝被掳一事,他也是打算于今日发作。
只不过,如今皇帝被掳走,更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直接名正言顺地,将满朝文武,都裹挟了去。
临走之际,自然不忘犒劳手下兵士。
苏州如此繁华,能取走多少,但凭各人本事!
……
钱谦益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他在苏州的府邸,乃是城中一处靠近东园的小院。
从外观上看,并不华丽,但其内里,却是大有乾坤。
堆白玉为山,那山石却是东园中那一处鼎鼎大名的冠云峰上取来,乃是宋时为那位蔡使相所准备的‘生辰纲’!
钱谦益才学俱佳,尤其写得一手好戏曲,颇得朱由崧赞许。朱由崧便将那座‘冠云峰’赐给了他。
那山石巨大,一时半会也搬不走,钱谦益便发挥蚂蚁搬家的作风,日复一日地遣工匠去琢,日以继夜。来苏州不过月余,竟然真让他给琢下好大一片,在自家院中堆起一座小‘冠云峰’来。
院中又引来活泉,流水淙淙,灯烛倒影,雅静而别致。
廊柱上以金丝缠绕,无论是日月光影,俱是流光灼灼,好看得很。
“夫君!”
钱谦益直入内堂,刚一坐下,便见一美艳女子迎了上来。替他整理身上衣袍,又拿来冰镇新橙,撕下一瓣来,递入钱谦益口中。
侍女端来面盆为他净手,净手毕,将其手塞入自己身上,烘烤取暖。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