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率泰,本名李延龄,乃是明朝第一位投降后金的边将李永芳之子。随父投降之后,努尔哈赤赐名为‘率泰’,属汉正蓝旗。
因随阿巴泰征讨山东有功,升任梅勒额真。
……
“快!”李率泰骑着马催促着部下疾行。
此次前往益都,李率泰起初还不以为然。行到半途,却是细思极恐。
济南城下清军大败,山东局势必将陡然一变。益都之事,若不能抓紧时间按压下去,恐成燎原之火,越到后来便越难以收拾。
只是他的部下有步有骑,骑兵跑得快,步兵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干脆决定自己带着骑兵先行,让步兵随后尽快赶来。
他有一百余骑,益都城墙残破,也无须攻城,所以他的进攻压力却也不大。
一百余骑策马狂奔起来,也是气势不俗。没多久,便眼见得益都城在望。
只是前方一团乱糟糟的流民挡住了路。
“冲过去!”李率泰拔出刀来,向前一指。
流民最是可恨!
小则聚啸山林,大则攻城掠地。李自成就是前科!当今大清初定,岂能容他们搞乱了世道?
正好杀他一阵,消弭后患。
正当他心中做此想法时,却见流民前方几十个人并排站着,手里拿着火铳。
李率泰心叫不好,敢情这一团流民已经成了事,手中居然还有了火器!
不过他也不慌,伏下身来,躲在马脖子背后。
火铳只有在靠近之后才有威力,隔着这么远,打在马身上就跟挠痒痒差不多,最可怕的反而是那巨大的声音——
“哒哒哒!”
这火铳的声音怎这么奇怪?
随即他便感觉到身下大马朝前一跪,将他一把掀翻了起来。
他还来不及感慨自己运气不好,便觉得身上一痛,低头一看,小腹上飚出了几道血箭!
“啊!”
剧痛陡然袭来,痛得他再也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的一百骑兵,竟然都同他差不多的遭遇。
一时之间,周身都是哀嚎和惨呼!
他心下大骇,哪里还顾得上想那么多,只捂着肚子,往来时路跌跌撞撞地逃去。
逃不了几步,一个趔趄倒下。
又爬起身来继续逃,又一个趔趄倒下。
回头一看,身后一个提着奇怪火铳的家伙走了上来,站在离自己身后几步远处,用火铳对着自己。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李率泰再顾不得逃命,回过身来,不住地求饶。
那人果然将火铳放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到。
“将军饶命!我叫李率泰,我叫李率泰……将军饶命啊!”
那人思索了一下,说到:“没听过,你父亲叫什么?”
“李永芳!我父亲叫李永芳!”李率泰急忙说到。他以为自己抓住了一线生机,又补充了一句,说到:“我父乃大清开国额附,如今虽已不在,但我兄弟俱在大清朝廷任事。将军若是放我一马,李氏一族必有厚报!”
那人却是从身上掏出一本书来,哗啦啦翻开,然后对着李率泰说:“《清史列传·卷七十八·贰臣传甲编》,你父名列其上!”
“什么?”李率泰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却见那人将火铳往身后一背,从腰间拔出刀来,朝着自己便是劈头盖脸地砍了下来。
李率泰站不起身来,只得用手护着身前,连喊饶命。
那人却不管不顾,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
最后才蹲下来,将明晃晃地刀尖对着只剩一口气的李率泰的眼珠子,轻飘飘地说到:“你父当年捅过我一刀,至今伤口仍在流血,日日哀痛,余恨难消!”
李率泰惊恐地闭上了眼睑,心知自己已是无法幸免。“你是谁?”
“十八层地狱之下,见了你父亲,你问问他,他最愧对的人是谁?”
那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刀尖一点一点慢慢地落下。
李率泰拼命地摆头哀嚎,却始终摆脱不了那缓缓深入的冰冷刀尖。
直至彻底死去。
……
“陛下?”候恂有些担心地站在朱由检身后,轻声唤到。
朱由检将刀上的红白之物擦拭干净,扭头看着候恂。“候卿,怎么了?”
候恂担忧地说到:“陛下可好?”
朱由检淡淡一笑,说到:“没事,好着呢!侯卿不必担心!”
朱由检望着前方,问到:“那便是益都城,是吧?”
“是。”候恂说到。
“海上秋添寂寞情,万家烟树暝重城。萧萧细雨遥天暮,独向空楼闻笛声。”朱由检轻声吟到。
此诗乃是北宋寇准所著,描写昔日青州盛况。
只是如今朱由检吟来,颇不对景。
此时正是春季,非是秋天。旷野千里,俱是蓬蒿。满地新血,路边又是旧骨。
哪有什么万家烟树?哪有什么空楼笛声?
候恂心中顿时萧索,也不知如何附和应对。
两人回到队伍中,朱由检问徐胜。“徐先生,益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