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进帐后,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门口,怀中抱着酒壶。
他身着蓝色的单衣,将头发随意捆在脑后,脸上的胡须拉碴,像是没有睡醒一般。
腰上配着黄金锷的刀,脚上却穿着枯草编的鞋,挽着裤腿。
李自成将帐门拉开,让太阳光照进来。
随着帐门打开,与太阳光同时进来的,还有呼啸的山风,刺鼻的药草味道,以及隐隐作声的哀嚎。
“捷轩,我们被打败了!”李自成淡淡地说到。
刘宗敏没有说话,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们被打败过很多次……”李自成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阳光下翻着自己的皮袄。皮袄在他的指甲间哔哔啵啵做响,他的声音沉稳得如同在叙说家常一样。“可是这一次,我们败得特别惨!”
刘宗敏抬起酒壶喝了一口,回过身来,眯缝着眼睛。阳光太刺眼,他不太习惯。曾经他的眼睛可以瞪着通红的炉火熬一整夜,可是现在不行了,他的眼睛一见风就流泪。
“我不怕失败……”,李自成说到:“但我们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我们不能打,而是因为我们的拳头捏得不够紧,刀生了锈,眼睛里进了沙。这样的我们,是应该被打败的,不是吗?我们当初之所以扯旗帜上山,不就是为了杀贪官污吏,为贫穷百姓吗?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也变成了这样的人。败了,也挺好的!”
刘宗敏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低声说到:“刘汝魁死了。”
李自成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到:“他给我写了封信,说如果他不死,就会上京来杀我。”
刘汝魁乃是商洛山中一起逃生的十七骑之一,大家说好要同生死共患难的。
可是到了最后,十六位兄弟一起上了京,只有刘汝魁没去。他选择了找机会杀皇帝,他从起事的那一天起,就说过他这一辈子就是要杀狗皇帝的!
他差点有机会能够杀掉两个皇帝——但是最后他选择了杀自己!
李自成过了很久没有说话,只专心地翻晒自己膝盖上的皮袄。最后才说到:“当初说要要分十亩地给他,的确是我食言了。”
“说吧,要我去哪里?”刘宗敏手中的酒壶空了,他便伸出舌头去舔壶盖,生怕浪费了一滴。
李自成却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低声说到:“以后我会有两把刀,一把刀叫做‘均田免粮’,一把刀就是咱们这些老兄弟。捷轩,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李自成起身,将羊皮袄批在刘宗敏的身上,走进了帐里去。
刘宗敏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
徐胜行走在黑黢黢的山路上,微弱的月光很难起到照亮的作用,所以他有好几次都从山路上跌下了山坡。
他丢了很多东西,比如打算这一次要带回去的一副傅山的字帖,朱由检的信,流民贡献出来的一枚扳指……
还有药品、食物、水这些也都遗失了。
不过反正明天下午就回归了,他也不在乎
幸好,枪还在。
NP34装消音器,15发的弹夹还有5个;一杆重狙加三个弹夹,一共15发子弹。
特制防刺服也还穿在身上。
手榴弹一枚。
这次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欠考虑了些,没有携带夜视装备,下一次一定要带过来。
只有真正的身处科技荒漠的古代,才能体会到后世科技的无所不在。很多以为自然而然的东西,这边却根本无法实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月上中天,天气便渐渐地好了起来。
走到一棵怀疑是梅花的树下时,黑咕隆咚的树后突然钻出个人影来,一口奇怪的口音,“口令?”
徐胜一愣。
那人紧接着说到:“你这头发谁给你剃的?一看就对我大清不忠啊!口令?”
徐胜头上的短发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多误会。流民中就有很多人,现在依然坚持认为他是投靠过来的女真鞑子兵。
那人骂骂咧咧地朝徐胜走了过来。
徐胜不再犹豫,“砰”地一声便开了火。
枪声倒是不大,但是枪火很明亮。枪口的火光甚至照亮了迎面而来的那个惊讶的面容。
徐胜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和对方虚与委蛇的套话,然后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编造一个看似合理实际上漏洞百出的谎言,最后引导对方带自己进入对方的老巢……
——太复杂了!
徐胜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聪明!他学不会!
当初带着朱由检和王承恩下煤山的时候,他也只会演傻子,与人打交道的活儿还需要王承恩去挑大梁。
既然如此,那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好了。
一枪撂倒一个之后,树后面还有一个人影,紧接着也被撂倒,但是并没有立即死亡。
徐胜走上前去,将枪管抵近那人的额头,问到:“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一开始不说,徐胜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裆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便一五一十地什么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此山早已经被本地的一处豪阀当做了一个藏兵地,这些人只能算作负责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