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下。
郭升以步对骑,以一敌三。
挟一腔孤勇,加之猝不及防,先斩一骑!
随后两骑便只绕着他游走,并不近前,只以手中弓箭,不时射上一箭。
好在他浑身甲胄,加之身手不弱,却也抵得住!
城墙上传来擂鼓呐喊的声音,那是他那些先前被吓破了胆的部下们,如今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心中暗喜,只要斩掉眼前两人,身后的济南城墙,便将愈加坚固了!
若是在王承恩未到来之前,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出城一战。
但如今是什么时候?
陛下尚在!
大明恢复有望!
正是他奋力一搏时!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彷佛燃烧着一团大火,愈烧愈烈。
他将手中长刀一横,便朝着最近的一匹奔马迎了上去。
那马上骑士似乎也被激起了凶性,放下手中弓箭,取出马刀迎了上来。
一人一马相交时,只听得‘当’地一声巨响,一股巨力传来,郭升只觉得自己差点长刀脱手,连忙一个翻滚卸去力道,同时反手一刀砍向身后马腿。
没有砍中。
他急忙回身,那匹骏马却又收住脚步,转头朝他冲了过来。
“再来!”马上骑士大喝了一声,手中马刀又朝着他劈了过来。
郭升侧身躲过身后的一只羽箭,双足死死地钉在地上,一刀又迎了上去。
如此来回三刀之后,那马上骑士似乎也有些力竭了,一时收刀没有再攻上来。
郭升却是心中惋惜。
若是他再年轻十岁,刚才那第一刀便可将那人斩落了!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再来啊!”他朝着那人吼到:“你爷爷还没有使力呢!”
城墙上擂鼓声更大了!
他不用回头,便可猜想得到,城墙上那些部众,此时一定血脉贲张地看着他。
想当初他刚入伍不久时,也曾在城墙上,见过一位名叫满桂的将军,单身独骑在流贼的万军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
及至今日,还能想起那个所向披靡的身影。
“再来啊!狗鞑子!”
他大吼到。
那一骑却是有些怯了,不敢再言语。
另外一个一直骑在马上施箭的骑士此时开口说到:“你杀了我一人,我不与你计较。但你再勇猛又如何?我大清铁骑就在身后,须臾便至,你这城池是守不住的!”
“哈哈!”郭升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女真鞑子,没料到却是个汉人!你这认贼作父的狗东西!”
那人笑了一下,傲然说到:“我自崇德元年便入了正红旗,受封拖沙喇哈番,岂是你这三言两语能挑拨的?现今我大清已入主中原,我之皇帝亦即你之皇帝,汉人满人,又何分彼此?我见你是个人才,所以刚才才没有围攻你,你且自问,刚才那样的刀,还能接几刀?”
“你且试试?”郭升说到。
他将刀插在地上,吐了口唾沫,揉了揉手。
那人迟疑了一下,掣出一柄马刀来,一夹马腹便冲了上来。
刚才郭升与另外一人连拼三刀,对手固然力竭,可是郭升的衰疲也落在了那人的眼中。
郭升直到那匹骏马快要冲到身前时,才悍然拔刀,腰腹一扭,竟是不管那人的马刀近在咫尺,只用尽全力朝着那一人一马砍去。
‘嗡’地一声!
刀势极快,极沉!
那人在马背上匆忙闪躲,手中马刀从郭升的肩甲上滑过,溅起几点火星。
可是他脚下骏马,却是狠狠地吃了一刀,冲不出几步远,便嘶叫了一声,翻倒了下去。
郭升急速转身,飞跃扑上,将那个刚爬起来立足未稳的家伙给死死按住,竟然是将他头颅直接从那破开的马肚里塞了进去。
另外一骑本欲上前,可是终究胆寒,双腿一夹马腹,竟是转身逃走了。
瞧他逃走模样,手上耷拉着缰绳,却是连手都无法举起来了。
刚才和郭升连拼三刀,他看起来还能安坐如故,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郭升一直死死地按着马腹中的头颅,直到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挣扎力气都全消了,这才站了起来。
想要举起被马血浇透的拳头,向着空中一挥——
却是没有举得起来,只两只手捏紧拳头,挺立了胸膛,朝着城墙上大吼了一声。
“杀!”
顿时,城头上欢声如雷!
旌旗如云!
……
这一场大胜,章含之骑马停在远处,都看在了眼中。
之所以没有着急上前,乃是这些日子看‘三国演义’有了觉悟。知道此时乃是大涨己方士气的时候,若贸然上前,固然能够一枪一个取胜,可是对于城墙上的那些士兵而言,只会觉得惶恐如故。
那三骑之所以一开始便死战不退,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不欲涨了别人士气,坠了自家威风。
直到最后连折了两人,伤了一人,局面已是无法挽回。那伤者这才仓皇逃离。
章含之稳住马,朝着那个伏在马背上逃跑的建虏就是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