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1 / 2)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黎明的光刺破黑暗。

原野上,一辆板车陷在了泥泞里。

板车上躺着几个血肉模糊的身体,如果不是口鼻里还喷着白雾,肯定会让人以为这都是死的硬邦邦的尸体。

板车的前方有七八个人在用力拉,板车的后方也有人在用力推。

但是这个泥坑实在是太深了,每次车轮眼看都要抬起来了,却又一滑滑了下去。

推车的人个个都成了泥人!

“怎么了这是?”一匹马从前方折返回来,马匹上的骑士跳了下来,来到板车后方。

“陛——张老爷!”王承恩急忙松手站好,本已经快被推出泥坑的板车又滑了回去,泥水溅了人一身,连那个刚过来的骑士都不能幸免。

推车的人个个都怒目看着王承恩,徐胜直接顺势一把将王承恩给推倒在泥坑里。“靠!你这贱人,眼看咱们都要推出来了……”

朱由检看着这一群黑漆漆的泥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还不一起来推?”徐胜大吼到。

朱由检于是自己找了个位置,跟着大伙,一起用力地推起车来。

……

这是他们离开北京城的第三天。

也许终究是他们命不该绝,在从广宁门那个豁口闯出来之后,很快便见到了王承恩。

王承恩大喜过望,当即便要招呼众将士前来拜见,旋即被侯恂和徐胜给阻止了。

侯恂直言不讳地问到:“你有多少人?可以绝对信任的那种!”

一句话便将王承恩给问住了。

若是城破之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一长串名字。可是现在,历经波折之后,再面对这样的问题,他竟是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一时怔怔无言。

虽然满耳都是喊杀之声,满眼都是大明兵甲,却恍若遗世独立,孤立无援。

却在此时,两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凑了过来,盯着朱由检看了半天。

两人神情明显有些激动,但都控制得极好,并没有任何异动。

年长的那个对着朱由检一抱拳,说到:“在下孙铿!”

另外一个稍显单薄的也跟着一抱拳,说到:“在下孙锵!”

王承恩诧异地扭过头去,看着这两人。

却听见那个年长地又开口说到:“家父孙承宗!”

王承恩大惊!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两个一路上都默默跟在队伍中的两人,竟然是已故太傅孙承宗之子!

朱由检一愣,随即便冲上前来,一把搂住两人,身躯不住地颤抖。

自3月19日事变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可以托之以腹心的外臣。

“你们……竟然还都活着?”王承恩惊讶不已。

不是说孙承宗全家都被建虏杀害了吗?

崇祯十一年,建虏破关,途径高阳时,赋闲在家的孙承宗举全族抵抗,阖家上下百余人,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悉数战死。其后崇祯闻讯,悲痛不已,还曾派人吊唁。

不意今日却又见得两个忠烈后人!

自他被当作尸体运出城外之后,他便到处奔走,号召勤王。这两兄弟是第一个投效在他麾下的,和那些吆五喝六的大明将领不同,这两兄弟一直沉默寡言,从来不对军略发表任何意见,中帐开会时也从来不参加。

因为这两人手下也不过十余人,王承恩渐渐地也没怎么将他们放在心中,一心去笼络那几个张将军或者杜将军什么的去了。

没料到这两人竟然乃是孙太傅之子!

昨夜攻城时出现意外,那些将军们都带着人马散了,只有这两人带着十多名家将守在原地,其忠心自然更是无须多疑。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朱由检一手执着孙铿,一手执着孙锵,上下打量,双眼通红。

“此处非是说话之地!”年小的孙锵说到。“咱们先离开这里!”

当下几人便拆了王承恩的马车,将装子弹的箱子和伤号放在车上,尚能动弹的几人推的推,拉的拉。

向着南方远去。

走出不远时,身后的广宁门下,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城墙都矮了一截下去。

……

“一、二、三!”众人喊着号子。

板车终于从那个大泥坑中被推了出来。

可怜了那一匹杂色矮脚老马,自小便被人从云南捉了出来,套上辽东吴家的马镫,钉上山东刘家的马蹄铁,吃着北直隶土地上刚刚冒出绿芽的野草,既要负责侦骑,还要负责拉车。

板车上的冯则清等一众伤员,徐胜给了他们一人一针青霉素,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希望这些人身体素质足够好,自己能捱到南京。

徐胜现在特别希望能找个温暖的屋子,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一趟自穿越过来,他只在昨晚睡过三个小时。后来来了一群野狗,将他从睡梦中吵醒了。

这些野外游荡的东西,现在成群结队,连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自己这么浩浩荡荡的二十来人的队伍,在一群野狗的眼里,居然都能被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