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机枪的声音停了下来。
眼前的长街上,血雾氤氲,宛若蒸汤!
“来人!”徐胜大喊了一声。
半天没有人回应。
他回过头一看,却见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他疑惑地问到。
朱由检最先反应了过来,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来这半天,他一直都憋着一口气,连喘都不敢喘一口。
“徐先生……”
“怎了?”
“朕……真的是被吓着了!”朱由检说到。
徐胜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重机枪的威力,莫说此时的古人,便是再往后推三百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索姆河战场上,亦是被称作“人命收割机”!
又被叫做“寡妇制造者”!
德军用不到百挺马克沁重机枪,一天之内收割了英军6万条人命。
整个索姆河战役为时5个月,一共填进去133万条命!其中至少2/3是被重机枪收割。
广宁街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大顺军,充其量不过三千之数,在重机枪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没事,”徐胜只得劝慰到:“以后你就习惯了!”
朱由检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候恂走上前来,问到:“徐先生有何吩咐?”
候恂此时已经老实多了。
今日之前,他还有着与徐胜争宠的心思,经此一战之后,这些小心思全都冰消雪融,再不敢泛起任何非分之想。
是故,问话之时,还不由得抱手一躬,一副静听垂训的样子。
只希望徐先生莫要同他计较。
然而他这九转十八绕的弯弯心思,徐胜全然懒得理会,他甚至从来就没有将候恂对自己恭敬不恭敬放在心上。
在这大明朝,任何人都可以不尊重他。
但是任何人都不敢不尊重他手上的枪!
“哦,我需要有人去炸掉城门!”徐胜说到。
他一脚将脚下的白色宇航服踢开,露出脚下踩着的那个箱子。
踢开盖子之后,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约莫有磨盘大小。
“这是……?”
朱由检伸出手去,摸上面那根黄色的引线。
“别动!”徐胜急忙大喊了一声。
把朱由检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一步。
“这是炸药的引线!”徐胜解释说到。“我需要有人将炸药送往城门底下,拔掉这根黄色的引线。”
“然后呢?”候恂问到。
然后……还有然后吗?
……
谢灵真并没有跟徐胜讲这个炸药包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但是她和徐胜说,如果这个炸药包都炸不开广宁门,那就想办法拖延5天的时间,等下一次带一枚战术核武器过来。
“我去吧!”
从箱子下面站出一个人影来。
徐胜看过去,只见此人浑身浴血,四肢倒挺完整,只是一身衣甲破破烂烂地吊在身上,皮肉翻卷,体无完肤。
“还是我去吧!”又一个人站了出来,将此人挤到了一边去。说到:“我老姜家门不幸,出了姜瓖这等败类,就让我去替他赎罪好了!”
“老姜你滚一边去!”一个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血葫芦站了出来,说到:“老子今天肯定是活不了啦,老子去吧!”
候恂带来的死士本就只有二十多人,经过前番催折,此时便只剩下场中六人而已。
此时却都争相赴死,不甘落于人后。
是他们傻吗?
这些都是候恂从辽东带回来的百战老卒,若以战功论,个个都该是把总甚或总兵一级,可最后却甘愿成为侯府看门狗,所为何来?
聪明人谁都会做!
可是,愿意与国同休的,往往是这些不甚聪明的人。
此情此景,徐胜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方生,你去吧!”候恂开口说到。
只见那六人之中,站出来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虽满脸血污,眉目间依稀便与候恂相似。
“老爷不可!”“老爷!”“家主!”“大人!”
剩余五人急忙叫到。
冯则清嗓子里发出嚯嚯地声音,说不出话来,但状甚焦急,显然也是在极力阻止。
“不用多说了!”候恂看着那男子,说到:“你去!”
那男子于是便跪下,朝着候恂磕了一个响头,又朝着朱由检磕了一个响头,不发一言,挣脱几人的拦阻,抱着那个黑色的匣子便往城门走去。
跨过遍地尸骸,踏破氤氲血雾,走向遥遥在望的城门。
过了良久,才听朱由检沉声说到:“候卿?”
“罪臣在!”
“朕听说你还有一子?”
“是。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孩子,名方域,字朝宗,浮夸浪荡,不学无术。此时,怕是正在秦淮河上歌舞享乐吧!”候恂苦笑了一下,说到。
“等到了留都,令他来见朕吧!”
“是。”候恂回答到。语气庶无悲喜。
……
正阳门上,李过黯然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