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只怔愣了短短一瞬,便展开了满脸的委屈与不解。
“本宫是靖和的嫡母,挂念陛下的子嗣,是份内应尽的责任,凌美人又何苦曲解了本宫的一番心意呢?”
说完,还不住地拿眼睛去瞧梁帝的反应。
说实话,梁帝很懒得搭理后宫中乱七八糟的事,才放权给皇后让她大刀阔斧随意发挥。
他并不重女色。
当皇帝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有大臣、番邦献上美人,合他心意的,便也收下了。
宫中稍微特殊些的人就两个,一是第一次真心实意两心相许的洛韶敏,二是费尽心思才给了个名分的高岭之花凌落落。
别宫嫔妃的事,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偏偏今日涉及到了凌美人。
梁帝没去搭理江芙的委屈。
也没把凌落落口中藏着的对江芙的奚落当成是个事儿办了。
反而怒气冲冲拧眉质问凌落落道:
“你有苦衷,为何不来告知与朕?”
凌落落不卑不亢道:
“陛下日理万机,国事为重,臣妾不敢叨扰。”
江芙心凉了半截,感觉站在这儿都多余了。
林芷澜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她的皇兄对妻妾、妹妹那是顶顶的温柔如水,谦谦君子。
没大不了的事,连语气都不会重。
梁帝在凌落落面前好像什么风度体面都不讲究了,似乎对她没有几分宠爱,不耐烦,不顾面子。
但细究起来,好像是凌落落的不理不问,激起的他的怒火。
俗称无能狂怒。
因为在乎,才不顾风度。
话语中的气质维持着威严,其实翻译一下,就是“呜呜呜你有困难怎么不跟我说干嘛跟我这么生分啊我好委屈”。
林芷澜涉及人间情爱未深,哪懂这些,麻了。
还有凌美人这态度,好像是跟梁帝多说一句话都嫌烦。
现代人陆沐筝可太懂了,强制爱,一定是强制爱!
好磕好磕。
梁帝当然又被凌落落冰冰冷冷的态度惹得更加火大,暴躁地甩了下袖子,跟身边的人下旨:
“去,把凌美人惯用的宫人们都调回来,现在的这些废物遣了也罢。”
江芙低头,面无表情地拨弄着才用凤仙花汁液染过的指甲。
她日常起居没有需要自己动手的地方,指甲被养护得如玉石一般,两根指甲轻轻碰撞,甚至如金玉一样清脆。
有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出列磕头道:
“陛下,毓秀宫的人事调整……是皇后娘娘前几日才调整安排好的……”
小太监的脖子有点凉。
希望梁帝不会发火砍了他的脑袋。
但他要不出来“提醒”的话,皇后也饶不了他的。
唉,横竖都是个死,打工人好难。
梁帝没想到他的霸气命令还有人敢反驳,拔高了音量,喝问道:
“饭桶,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不敢不敢,奴才该死,这就去办。”
小太监趁着梁帝还没给他惩罚,哐哐磕头后一溜烟地跑了。
好险捡回了一条命。
皇后娘娘啊,该做的他已经做了,剩下的可不能再怪他了哦。
“啪”。
江芙玩指甲一不小心把指甲玩劈了。
十指连心,断甲还连着甲床的肉,这番疼痛可不轻。
梁帝却只顾着去瞧凌落落的脸色:
“这下你满意了吗?”
用的是反问句。
内心想法是邀功。陆沐筝看了无数霸总文,这些套路,她都懂。
凌落落却道:
“陛下别那么大声,靖和才又睡着。”
“好啊,朕便换个地方好好跟你叙叙话。”
梁帝把皇家礼仪抛到了后脑勺,提着凌美人的袖子,急不可耐地同她去了正殿的卧榻叙话。
林芷澜没见过这副急躁模样的皇兄,为凌落落捏了把汗。
想跟着去瞧瞧情况的,又觉得把江芙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好。
左右是要在面子上让大家都过得去的。
林芷澜装聋作哑地扯出来一个笑,捧着江芙的手假装关切地问道:
“娘娘的手,还是尽快包扎修整为妙,日头渐热,化脓了就不好了。”
“不妨事的妹妹,总归是你最懂事体贴。”
江芙温柔得一如往常。
林芷澜的心境便了,便觉得再面对江芙的温和,浑身都不自在。
若没亲眼目睹这许多事情,她还会给足这个正室皇嫂面子,夸她大气,果然是能同皇兄并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