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鸳儿抬起头,太后年逾六十,脸上已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眉眼之间不怒自威。
郑鸳儿只看了太后一眼便匆匆低下头。
太后笑道:“你有孩子了吧?”
郑鸳儿心中一跳,勉强撑起笑容:“民妇是怀过一个。”
郑鸳儿总不能说自己生过,毕竟明面上元礼不是她的孩子。
太后唏嘘:“看来是没保住?可惜了……”
“忠勇侯对你不错,你年纪也还小,还会有的。”
太后看得出来郑鸳儿身上的打扮完全不是一个姨娘该有的。
可见李玄对郑鸳儿的宠爱了。
郑鸳儿往前走了两步,搭上太后的脉搏。
她虽然不是很精通医术,但好在这些基本的东西都懂。
太后的脉搏果然如李玄所说,完全没有问题,看上去还能再活二十年。
“怎么样,郑大夫。”
郑鸳儿低头道:“民妇斗胆提一句,太后娘娘最近是否忧思过度?”
太后一顿,眼神微微凌厉起来。
郑鸳儿感受到威压,立刻跪倒在地:“民妇随口一问,诊断错了也是常有的。”
太后轻笑一声:“别怕,继续说。”
郑鸳儿才道:“娘娘可是忧虑南州水患之事?”
这是她进宫前李玄跟她说过的话。
南州近些日子水患,而太后的娘家就在南州,是几大宝石矿的持有者,但因为水患,东西无法运出来,这些日子很是难熬。
更可怕的是这次水患是因为太后娘家人当官治理不利,皇帝震怒,已经下旨重重罚了娘家。
百姓倒是高兴极了,觉得皇帝圣明,没有偏袒母家。
但可苦了太后。
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而是养母,和皇帝关系并不是特别好,没办法像亲母子一样坐下来谈心、给自己的母族求情。
所以太后没有真的生病,只是想借此告诉皇帝自己很是不高兴,希望皇帝顾及她太后的面子上,对母族宽容些。
太医都心知肚明,诊不出来病症,只好说自己是庸医。
而李玄举荐郑鸳儿,自然也不是希望郑鸳儿真的能给太后看出什么病来,而是托付郑鸳儿给太后带话——
“侯爷前些日子刚带着我们一家老小从青州而来,隔壁便是南州,走的时候对南州水患略有耳闻。”
太后眯了眯眼:“继续说下去。”
郑鸳儿紧紧低着头,思索着李玄给自己的信息,又开口说道:“侯爷特别关心南州之事,所以略知一二,若是太后想知道,民妇可以说一些。”
“忠勇侯怎么这般关心南州?”太后有些警惕。
郑鸳儿道:“因为府中的周姨娘周妹妹的娘家便是南州,周家更有人借侯爷的举荐在南州当了差,侯爷担心自己举荐的人不能协助治理好水患,所以格外关心。”
太后呼吸一滞。
“原来如此,那南州现在怎么样了?”
郑鸳儿道:“周妹妹的家人不负众望,已经想出来了治理水患的法子。”
“只是他的职位不高,不能直接向上呈报,所以如今也正忧愁着。”
太后终于明白了郑鸳儿此行的目的,看着郑鸳儿的眼神也瞬间友善起来:“地上凉,你起来,坐下说话。”
郑鸳儿顺从地坐在一旁,等待着太后的回话。
她该说的都说了,太后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她说得太明白。
半晌,太后才叹口气说:“看来那周氏也是个难得的人才,许多人不曾想出来的治水方法,他能想到。”
“虽然职责不在他,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能想到这些,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不能因为他不经手此事就浪费了他的才华。”
“这样吧,今日中午我便去找皇帝,推举周氏的男子治理南州水患,如此,我们也都算了了心事。”
郑鸳儿连忙说道:“太后说得对,民妇怎么没想到呢。”
太后笑了:“你哪里是没想到,不过是等着我说罢了。”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难怪侯爷放心让你进宫来说此事。”
“我这块心病,说不定还真能让你给治好了。”
郑鸳儿柔柔地笑道:“那便是民妇的福分的。”
没过多久,郑鸳儿被送出了慈宁宫,嬷嬷对待郑鸳儿的态度也比先前好了许多:“郑小大夫,您慢走。”
郑鸳儿:“嬷嬷不必再送了。嬷嬷身为太后娘娘身边得力的人,本就辛苦,不必再客气了。”
“这可不行,奴才瞧太后娘娘的神色就知道您一定使了什么法子让娘娘高兴,娘娘身体好起来了,我们这些下人才好过。”
“换言之,您是帮了奴才啊,奴才如今不过多走两步送一送您,哪里会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