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来到青阳院门口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
连门锁被打开都没人出来看一眼。
李玄示意手下人静声,缓步走到主屋门口。
屋里只听到云娘的声音:
“主子,要不咱们别熬了吧?”
“咱们向侯爷低个头,就能出去了。”
李玄闻言屏气凝神,他也这么想,可郑鸳儿迟迟不肯低头。
反倒衬得他是个冷漠无情的。
李玄等了一会儿,只听郑鸳儿说道:“罢了,我怕是翻不了身了,过两日我将你送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云娘一慌:“主子,您送我出去,谁来伺候您?”
郑鸳儿低声笑道:“往后我不需要人伺候了。”
“在这府里,没了宠爱的女人就像在即将干涸的水洼里挣扎的鱼。”
“早晚都得死。”
“与其有朝一日被人算计致死,不如……”
说到这儿,郑鸳儿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云娘却更害怕了:“主子,您别吓我。”
“您要是走了,奴才也不活了!”
“而且您何必如此悲观,如今孟姨娘和周姨娘平分秋色,并没有说谁独占鳌头,更何况周姨娘还一直照拂着咱们。”
“只要您出去了,一定能重获侯爷的宠爱!”
郑鸳儿笑着摇头:“不会了。”
“孟知府已经成了兵部侍郎,用不了多久,侯爷就会迫于压力抬孟芷音为正室。”
“孟芷音成为忠勇侯夫人,我也就没机会出去了。”
站在门外的李玄缓缓闭眼。
果然,郑鸳儿就算被困在青阳院,也能猜到他的处境。
郑鸳儿猜到他举棋不定,犹豫着要不要抬孟氏为妻。
而郑鸳儿最后认为,他会迫于压力点头。
李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确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点头,可被郑鸳儿猜中,他又很不舒服。
李玄没有忘记自己曾许诺过郑鸳儿什么。
可眼下,他的许诺都变成了笑话。
倘若孟芷音真成了侯夫人,凭着孟家的势力,郑鸳儿绝无可能翻身。
从前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就像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了。
若换成别人,李玄或许没什么感觉,可她是郑鸳儿。
李玄这颗真心,只给过郑鸳儿一个人,连郑鸳儿都这么想自己,他怎能不伤心。
更重要的是,难道他在郑鸳儿眼里就是个这么容易被拿捏的吗?
李玄重新睁开眼,缓缓推门而入。
“鸳儿。”
声音突然响起,两人立刻扭头看过来。
云娘连忙行礼:“侯爷。”
李玄:“你先下去,我有话跟你主子说。”
屋里只剩下他与郑鸳儿时,他缓步走到了郑鸳儿床边坐下。
李玄第一次没有直视郑鸳儿的眼睛,只牵起郑鸳儿的手:“你瘦了许多。”
“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鸳儿想要抽走手,却被李玄死死按住。
“回答我。”
“……”
郑鸳儿眸色暗淡:“告不告诉又能怎么样?早晚都要死,不如我主动求死。”
“你这样,对得起元礼吗?”李玄低声问。
郑鸳儿低头:“侯爷都不让我见他了,又谈什么对不对得起。”
“我已经是个不称职的娘亲了,再失败一些又能怎样?”
李玄一把握住她的手,抬头盯着郑鸳儿:“你不信我?”
“你觉得我会抬孟氏为妻?”
“我答应过你只宠你爱你一个人,我就会做到。”
郑鸳儿不避讳地与他回望:“所以呢?侯爷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
李玄深吸一口气:“我要进京。”
郑鸳儿一愣。
“我要带着忠勇侯府进京。”
李玄重复了一遍。
“孟氏如今得意,不过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的官职,我远在青州,手伸不到京城,才让他们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我若搬进京城,五皇子和二皇子都是我的依仗,被我操控。”
“届时的忠勇侯府还用怕一个小小的孟氏吗?”
李玄眯了眯眼:“到那时,就算三皇子夺得军功,我也照样能让他乖乖缴械。”
更何况,他这些年在三皇子和五皇子身上下的功夫,只有进了京城才能真正回报给他。
“进京……”
郑鸳儿喃喃道。
如果进了京,郑央回来还能找到自己吗?
如果郑央真的活着回来了,应该也能听说忠勇侯府搬进京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