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在东院,果然已经大动肝火。
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面前跪着的一众下人侍卫,首当其冲的就是青枫和姜玉。
青枫战战兢兢,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豆大的汗水滴在地上,他一动不敢动。
姜玉没他那么没出息,却也是眉头紧锁,笔直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身后的一众下人更不必说,恨不得当场以死谢罪也比现在受折磨得好。
李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眼角蓄着怒而未发的威压,目光一一扫过他们。
不知沉默了多久,李玄才幽幽开口:“是该换一批人了。”
这句话,青枫曾听过多次。
一次是在李玄刚当上侯爷时听到的,于是侯府上下大换血,上到管家下到马夫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
也是那次,青枫来到了李玄身边伺候。至于上一任小厮,早就不知埋哪儿去了。
还有一次是李玄几年前发现身边有外人的眼线。
那一次,除了青字的几个小厮,其余的人都被活活打死了。
青枫领命去看尸体,每一具都血肉模糊,那场面青枫一辈子都忘不了。
从那时候开始,这句话就成了青枫的噩梦。他时刻提醒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侯爷,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那就是他的下场。
而如今,他成了噩梦里的人。
青枫猛地抬起头,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闭上眼睛,缓缓低下头去。
他跟了侯爷多年,了解侯爷的性格。
现在侯爷说不定能给他留个全尸,他若是开口求情,只怕死得更惨。
姜玉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奴才和青枫被支走,不曾想寻兰竟敢私自溜进来,是奴才们思虑不周,甘愿领罚。”
说是领罚,姜玉这番话却也是在为自己辩解。
李玄听了却冷笑连连:“如此说来,真正的罪人不是你们。你们情有可原,我也不该罚你们。”
青枫听得汗流浃背,直给姜玉使眼色,求他千万别再说下去了。
姜玉这个愣头青却还一脸固执地继续张口:“奴才们是有罪,但寻兰是主子的通房,哪怕奴才没被支走,也会让她进去。”
“所以奴才想求死个明白,既然寻兰是主子的人,又不曾伺候不周,为何主子大发雷霆?”
青枫两眼一翻差点昏厥过去。
姜玉在干什么?居然在质疑侯爷!
侯爷不喜女色,除了郑姨娘,侯爷没碰过别的女人。
那天在青阳院不知发生了什么,寻兰成了通房,但青枫相信那只是个意外。
凭他对侯爷的了解,这件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如他所料,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寻兰就再没机会见过侯爷,每每来请安求见,侯爷只会皱着眉说不见。
如今侯爷醉得一塌糊涂之时,竟被趁虚而入,被迫给一个小小通房“侍寝”,在侯爷心里怕是恨不得把寻兰当场撕碎了!
偏偏老夫人及时赶来,好说歹说保下了寻兰,估计陈家这次要为了寻兰出不少血。
这等难堪到极点的丑事,侯爷不动怒才怪!
更何况别说侯爷有理由杀他们,就算没有理由,那也是照杀不误!
他是嫌死得太大块了,非要被主子一怒之下剁成肉酱不成吗?
青枫凭着顽强的求生渴望抬起头,“主子,您别听姜玉的废话,他喝了几杯酒,如今正昏头着,您千万别气坏身子……”
可不看不知道,李玄看起来竟然没有方才那般生气了。
李玄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姜玉的话。
……难道姜玉的蠢话还歪打正着了?
青枫屏气凝神,突然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这是怎么了,怎么跪了一屋子的人。”
青枫回过头,只觉郑姨娘是从天而降来救他们的神仙,浑身都镀着金光。
“给郑主子请安!”青枫反应极快,带头喊了一声,众人也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李玄下意识慌张站起:“鸳儿,你怎么来了?”
郑鸳儿对上李玄的视线,轻轻一笑:“侯爷不去找妾身,妾身只好自己过来了。”
“青枫他们犯了什么错,惹得侯爷这般恼火?”
郑鸳儿头上的首饰都拆得差不多了,格外素净,穿着平日最常穿的一套宝蓝色衣服,站在李玄面前,李玄不由想要伸手去碰她。
但李玄刚抬起手,又放下了。
今天的事实在让他没办法忽略,无法再像往日一样面对郑鸳儿。
“他们没做好该做的事,该死。”
李玄绷着脸说了一句。
但郑鸳儿已经看得出来此时的李玄没有那么生气了。
来到路上郑鸳儿还有些担心李玄真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