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盈婉看着老夫人连着喘了几大口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害怕地看着老夫人:“姑母……我错了。”
大丫鬟掀帘子进来,见状连忙上前两步,一手扶住老夫人的胳膊一手帮老夫人抚着心口,又扭头喊屋里的丫鬟:“墨瑾,去拿老夫人的药来!”
说罢她又给陈盈婉使了个眼色,陈盈婉立刻站起来,小心翼翼道:“姑母,我、我先回去了……”
陈盈婉落荒而逃。
看不到陈盈婉,老夫人的火气总算消了些,她扭头看向手边的丫鬟,眼里透着欣慰:“流莹,还好我身边有你这个懂事的。”
流莹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老夫人,您别跟表小姐置气,表小姐年纪到底是太小了。”
老夫人叹气:“谁不是从她那个年纪过来的?我就没见过她这么蠢笨的。”
“装不来贤良淑德、也不会讨好男人,这就罢了,偏偏连那身大小姐的架子也放不下。”
想到这儿,老夫人颇有些咬牙切齿:“她也不想想,这侯府进都进了,难道还能一身清白地出去吗?”
“就算她出去了,侯爷不要的人,满青州还有哪家敢要?娶了她、那不是跟侯爷对着干吗?到时候她就等着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老夫人缓了一会儿,又长叹一声,望着桌子上的琉璃花瓶出神。
因为现在是陈家二爷当差,二爷又是老夫人的亲哥哥,所以陈家是老夫人的靠山,老夫人亦是陈家的靠山。
若是二爷在陈家倒了,她在李玄面前也就没了话语权。
二爷的两个儿子不中用,烂泥扶不上墙,只指望这个陈盈婉能帮她爹爹和老夫人在侯府站住脚。
倘若陈盈婉不能留在侯爷身边,二爷也就没有了日后的倚仗。等二爷年纪大了一个踉跄摔倒,他们整个二房就得被扒皮吃肉吃得一点渣滓都不剩!
陈盈婉却想不清楚这个道理。
二爷宠女儿,也不忍心告诉她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老夫人有些责怪自己的二哥。
二哥和二嫂都太过心软,才教出来那么一家子没用的儿女。那两个侄子铁定废了,只有这个陈盈婉……
老夫人闭了闭眼。
好在陈盈婉只有十四岁,虽然蠢笨了一些,但还有挽救的机会。她熬着心血教一教,应该能立起来。
“老夫人,您把药吃了吧。”
老夫人睁开眼,只见流莹手心捧着一个帕子,帕子上是两颗褐色的小药丸。
老夫人心脏不太好,生气郁闷的时候总要吃这个药。
她捻起药丸送入口中,没有喝水吞服,压在舌根底下。
浓烈的苦味瞬间迷茫整个口中,让她精神一凛,她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这样的苦她早就习惯了,比这更苦的东西她都尝过无数遍了,哪差这一点。
“流莹,我记得是你帮侯爷治愈眼疾的?”
舌下的药丸彻底化开,老夫人才抬眸看向流莹。
流莹立刻应声:“是,不过……奴才只是做了最后一段治疗,之前的治疗都是鸳儿做的。”
“鸳儿……”老夫人笑了笑。
“我知道,当初买她进府的时候我就听说她祖上世代从医,到她这辈早就没落了,没想到她竟然真有两下子。”
流莹低着头,没有接话。
老夫人又问:“我记得你和鸳儿关系还不错?今日郑姨娘来,你可认出她来了?”
流莹看了老夫人一眼,后者似笑非笑,眼神透着探究。
“回老夫人的话,奴才确实见过郑姨娘了,一开始不敢认,后来才知道真的是她。”
“是吧?谁能想到一个下贱的丫鬟也有今日?”
老夫人抿了一口茶,语气犹然带着慈悲笑意,“麻雀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世上果真是无奇不有。”
“流莹,你想不想也飞一次试试?”
流莹面无波澜,心中却像被一只手攥住一样猛地一紧,立刻提着裙子跪下:“奴才这辈子只愿一心一意伺候好老夫人,其他的,奴才一概不想!”
老夫人笑着摇头:“傻丫头,哪有人不想好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既然不想飞上枝头,到底也想往那假凤凰身上靠,是不是?”
流莹二话不说磕了个头:“老夫人,您别赶走奴才。”
“如今郑姨娘已经不是当初的鸳儿了,奴才与她早已形同陌路,奴才连说话都不敢与她多说,只是迫于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奴才没有反抗的能力罢了。”
流莹说着,难掩哽咽:“若是老夫人不要奴才,奴才情愿去死,也不想到曾经的姐妹手下做事。”
老夫人怜悯地拉起流莹:“好孩子,你是个心气高的,我明白。那我就不让你走了,你最贴心、伺候得最周到。”
“别说东院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