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晖却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隐有复杂之色,再次轻叹后,道:“不必我多说,徐大人也应该知道了。在杨宣的那三千禁卫当中,就隐藏着守龙军的人。”
“他们奉命护送使团回到沧州的前一天,我接到密报时,就是他们的人负责与我接头。除了让我严守十八名官员还活着的消息之外,那名守龙军细作也将陛下的密谋告知了我。”
“我不忍故国生灵涂炭,加上他们以曝光吉玛和大郎二郎相要挟,权衡利弊之下,便答应了他们的交易。他们的交易很简单,对我来说很容易就能办到。那就是杀死除了欧阳晋三人之外,其他十五名回归的使官,并设法将凶手的线索指向大景。”
“守龙军的密谋极为缜密,乃至于极为了解我们苗疆本部人,以血蛊瘟疫散播为借口,栽赃大景国朝廷之事,便是他们建议的。恰好当时我和吉玛对蛊虫的研究陷入了瓶颈,大郎和二郎又生无可恋...我们夫妇就打算借着这次交易,让他们兄弟解脱,并伺机为大奉做点事情。”
“当晚,欧阳晋带着十几人在密室会谈,我事先在他们的茶水里下了蛊虫,只待吉玛和大郎二郎出手,那十五人便会被吼声引发蛊毒,顷刻被嗜心而死!而大郎二郎完成吼声杀人后,吉玛会出手送他们解脱...”
“他们兄弟的尸体则被留下来,当作指向大景朝廷和保守派联手的线索。在此之间,我们还要伪装成保守派的身份。同时,我也知道...十几名官员死在沧州,朝廷必会彻查到底。而彻查的那个人除了你之外,没人更加合适。”
“于是案发时,我又趁乱毒倒了杨宣,假借他的名字等待你归来,并诱使你插手此案。你天生聪慧,机智过人,与当年的徐敬之极为相似,你必能察觉到此案的蹊跷之处。但首先必须要让你知道蛊虫和苗寨的联系,才能间接将你指向大景。”
“我准备了大量的苗疆材料,原本打算在你查无可查之时,再找机会让你知道蛊虫的线索。没想到的是...桑槐那丫头跟着你来了,倒是省了我很大的麻烦。你侦查的进度远超我的预料,从桑槐口中得知苗寨的秘密后,你意识到了内应和绑架威胁的问题,继而延伸到豫州国公府。”
“我便私下联系在国公府的族人,让他们配合演一出大戏,将你们的线索指向大景。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内应,因为最终的凶手就是我这一家。原本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到了林中大营那时,我原以为你已经彻底相信了凶手与大景国有联系,便出手用一具死尸制造了自己的死亡,并救回库尔吉三人。”
“殊不知...桑槐知道的秘密超过了我的想象,夜魔必须以血为生这个秘密,她居然是知道的。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通过这个特征,想在沧州彻查一些隐晦,对吗?你命人对我传唤,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怀疑我,只是想让我离开,令那个本就不存在的内应现身,是吗?”
“你知道...如果是涉及夜魔潜伏杀人,那它就必须有个巢穴用来取血生存。我那个密室,便是这样被你的幽灵卫找到的,又是不是?”
徐安点头,“是的!当时你在林中大营出现,带走了库尔吉三人。我知道你肯定会先安置他们,然后才能赶回自己的老巢处理后面的事情。我必须争取时间,在你反应过来之前,赶回沧州找出你的巢穴,确认你的身份!”
“但不得不说的是,直到发现密室的那一刻,我都未曾怀疑过你。只因一点,一个政绩突出,爱民如子的好官,怎会与绑架杀人的夜魔扯上关系?直到我进入内室,看见了吉玛的尸体,那一高一低两副锁铐。还有吉玛卧室内的那四幅画,以及两位公子的出生红纸,加上吉玛的尸体被盗时,我才对你的身份起疑。”
“但也只是怀疑而已,我几乎不敢真的断定!但如果你就是夜魔,又不愿多造杀孽,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儿的话,那你就肯定会再次回来抢回那具尸体。再者,谁会对吉玛的尸体感兴趣,除了他的丈夫,还有谁?”
严如晖蓦然感伤,流着泪道:“你很聪明,猜对了大半。但如果刚才我没有回来,没有回应你那句“严知府”,你倒也无法确认你的猜测?”
徐安如实道:“是的。”
“很好。但这些在你确认我的身份之后,已经可以猜得出来,你根本不必多问。我虽然答应守龙军的交易,将线索指向大景,但其实对这些守龙军之人并不认可。因此,我自动露出了许多破绽,让你知道在整起事件中,其实有来自第三方的阴谋!例如说,向你透露京都藏着一个我们苗疆的大人物。”
“哦?你能这么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你怀疑是那位大人物向守龙军透露了你的真正身份?”
“那不然呢?我和吉玛的身份早就洗白,大浪和二郎的事...也只向那人说过而已。外人根本无从得知,若非那人暴露,守龙军怎会知道严某有一对连体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