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深山隐秘,寻常根本不会有人上山发现,所以也无军驻守。
陈渊见她脸色有些白,声音轻了轻,肯定道:“见到了,还有你托我打听的。”
沈惜年瞬间想起,陈渊临走之前,她交代给他的事情。
可陈渊人在眼前,话到嘴边,沈惜年却不敢听了。
她吞了吞口水,却亘在胸口吞不下去,脑子一片乱麻。
“我……慕氏一家……如何了?”
她问得小心翼翼,满心期待,却更害怕听到答案。
陈渊不答反问。
“慕醉是谁?”
沈惜年提到嗓子的心,被陈渊一问,悬在心口。
她微微转头,躲过陈渊直直的目光。
“之前一个伺候本宫的丫头。”
陈渊漆黑的眸子盯着沈惜年,看见她嘴角不易察觉的发抖。
想再追问,话到嘴边又变了。
“慕家一家,全都被山贼所杀。”
沈惜年歪着的头一顿,陈渊再说什么,她全听不到了。
耳朵里,是马蹄肆虐的轰鸣声,嗡嗡作响。
聚焦在帷幔的眼神,一瞬散开,霎时模糊一片。
沈惜年手脚冰冷,从没有过的冷。
耳中的轰鸣,脑袋的疼痛炸开。
比自己临死前被锁喉,还要疼百倍。
阿爹、阿娘,还有弟弟,全都死了……
即使做慕醉的时候,临死前唐仞告诉过自己。
但是死前,她向孟婆打听阿爹阿娘、还有弟弟的下落,孟婆没有回答她。
她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也许,那些话是唐仞故意激她。
她让陈渊寻一寻,说不定,她的家人仍然活在世上。
“长公主。”
司春第一个发现她涌出来的泪,慌乱从前襟扯出绢帕,还未靠近沈惜年,手腕就被陈渊扣住。
她扭头,语气不好。
“你干什么!”
长公主不是没哭过,只是这样神情呆滞、静默地流泪,司春是第一次见到。
她的心,瞬间就慌了。
陈渊被她喉得一愣,手上力道没松。
司春恼怒,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陈渊锁紧的手。
手腕微微发红,她顾不上,赶紧用帕子给沈惜年沾着眼泪。
沈惜年穿着的翠色银丝团蝶装,胸口颜色比其他地方重几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隐隐露出中衣的颜色。
司春注意到了沈惜年胸口的凌乱,微微侧目看到陈渊盯着沈惜年的眼神。
她也不好直接给沈惜年沾胸口打湿的衣衫,只能挪了挪身子,挡住陈渊的视线。
陈渊目光落在沈惜年木然的脸上,直直地看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惜年没有铠甲的样子。
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惜年永远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护着他阿娘,与贵妃正面冲突。
他听说,沈惜年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丞相唐涟的脸。
陈渊只当她是背靠太后和魏国公,无所顾忌。
她对他说,要护他、护他阿娘,把自己包装的如此强大。
可是现在,陈渊却觉得,她不是无所顾忌,她好像就是不在乎生死。
巴掌大的小脸,硬撑着,泪止不住,在脸上打着滚坠落。
沈惜年说,死的那家是伺候丫头的家人。
他虽不信,但也直言了当地告诉她这些。
此刻,他懊悔说出口的话,只想把她揉进怀里,按住汹涌不停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