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年的笑,引来更多大臣的不满。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句:“长公主这是把百姓的命当儿戏!”
“灾情岂能容一个黄毛丫头胡闹!”
唐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人群中与唐涟交好的几位。
那人似心领神会,官服衣袖一甩,拱手朝着御书房里面大声道:“还请皇上速速决断。”
“够了!”
御书房的门打开,皇上一连愠色。
“吵嚷什么!”
他抬眸,目光越过众人看到沈惜年。
“年儿。”
沈惜年几步走到皇上面前,福了福身子,道:“皇兄,切莫着急,你看这雪,不是已经停了吗?”
皇上抬眸,廊外纷飞的雪,已经停了。
他又看了看大臣们手中正要呈上来的奏折,忧思不减。
“灾情还不见好转……”
沈惜年颔首,徐徐道:“皇兄,年儿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这些雪大封路,这些折子送到京城,已经是两月有余了。”
她话落,大臣们低头快速翻到奏折最后一页。
果真!
“皇上您看,落款果然如长公主所言,是两月前的。”
皇上身旁一位大臣连忙把折子递到皇上眼前。
听到唐绾掩着帕子咳嗽了两声,他伸出去的手又往回缩了缩。
皇上眼神扫过,面色微微好转。
“是朕太过着急。”
沈惜年微微侧身,接过司春递过来的折子。
“皇兄,这是我命国公府的府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来的折子。”
皇上眼神落在沈惜年手上。
“江南一带,江水已有溶解之势。”
沈惜年顿了顿,抬眸望着皇上的眼神坚定。
“皇兄,府卫一路回来,在各地显眼的地方张贴了告示,在道路撒上盐巴,就不用担心厚厚的积雪,会因天冷而结冰。”
这也是慕醉阿爹冬天最常用的办法。
沈惜年微微垂眸,北州在北齐朝的最北端。
天寒地冻,一年恨不得有两季都是冷的。
盐巴虽贵,但是阿爹却不心疼。
他总告诉慕醉,只有用撒上盐巴,积雪才不会冻起来,一切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皇上点点头,脸上表情带着些许惊喜。
“年儿,这是谁说的办法?”
“或许是梦里司晨星君说的,也未可知呢?”
沈惜年没有回答,插科打诨避开了皇上的追问。
晾在一旁的诸位大臣,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惜年随皇上进了御书房。
“废物!”
唐绾暗骂一句,嘟囔着跟着进去。
一脚刚迈进门槛,沈惜年扭头,看着面面相觑的大臣们。
“各位大人,荣宁还有赈灾事宜要禀报,一起进来听听吧。”
她虽这样说,但是闹了这一出,谁还敢跟着进去呢。
沈惜年也没理会他们有没有回答,自顾自进了屋。
魏国公虽然对那晚沈惜年的表现颇有微词。
但她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所以沈惜年把陈渊送到国公府这件事,他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配合着沈惜年的一切安排。
筹粮、赈灾、施粥……
一桩桩,一件件。
沈景行竟生出一种错觉,一向捧在掌心的沈惜年,好像变了个人。
这种陌生,让他惊喜,让他不安。
在得知沈惜年要把皇上带出宫的时候,唐绾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皇上!万万不可啊!”
唐绾惊呼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和焦急。
她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宇间写满了担忧。
“如今灾情严重,外面乱民四起,您龙体贵重,怎能以身犯险?”
这些说辞,也是因为唐绾怀有身孕,她自己是跟不出去的。
皇上握住唐绾的手,柔声安慰道:“绾儿不必担心,朕只是微服出巡,不会惊动太多人。”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正因为灾情严重,朕才要亲眼去看看,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
说罢,他转头吩咐李德群,“去,给朕换身常服。”
唐绾心有不甘,却也明白皇上的决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
沈惜年将唐绾的神情尽收眼底,临出门前,她特意走到唐绾身边。
压低声音说道:“贵妃姐姐,为了皇嗣,你可千万别偷偷跟来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也暗藏警告。
唐绾看着沈惜年和皇上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