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桂花糕的味道本不错,可瞎子却味同嚼蜡。
莫不是因为前段日子太如胶似漆,如今才矫情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瞎子内心相当矛盾,即便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想公子了。
他担心公子那晚会不会出了事,所以才许久未来?
这三日,瞎子的记忆在逐渐恢复,不过依然是些零星片段,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人生轨迹,也无法从片段里知晓真切身份。
此外,他的眼睛也在那晚不小心撞头后慢慢好起来。
现在,他并非完全看不见,眼眸已经能感受到光和模糊的影像,可惜只有雾蒙蒙的大概轮廓。
青瓦之上,天边渲染出烂漫的橘红色云彩,霞光如缎似锦,铺陈千里,美得不可方物。
瞎子看不清,左手端着清茶细抿,只觉察到傍晚的风拂过秀发脸颊,凉意渐起。
杏儿靠近,双手轻轻挽起瞎子的胳膊,意为:天冷了,我们回屋吧。
瞎子任由她搀扶,左手杵着公子送的竹杖。
自昨日起,他就敏感地嗅到杏儿身上散发着浅淡的丁香气味,应该是佩戴了丁香香囊。
杏儿扶着他刚要跨进门槛,就听见院门被敲响的动静。
是公子来了?
瞎子的心即刻被揪起,忍不住回头侧耳细听。
院门打开、关闭,一串脚步声响起他记得,这是公子的脚步声,公子果然来了。
瞎子唇角噙着不易被察觉的笑意,静静地站在门口。
杏儿神色不明,她眼神冷淡,唇角勾着微小弧度,望向愈来愈近的公子。
温言礼身着一袭竹纹青衫,身姿利落潇洒,眸底蕴藏着浅浅的杀意。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廊里的瞎子,没有半点注意力落在杏儿身上,在即将走到门廊前的石阶时,他蓦地驻足,不再前进。
瞎子认真倾听,眉间微皱。
在他眼里,公子像是一团雾,雾里有一抹清新舒服的绿。
他不明白公子为何止步不前了?
这有点反常啊。
瞎子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他能感觉到公子一直注视着他。
温言礼比以往更认真地审视着他的脸,一分一毫都不放过夕阳缱绻,温馨晚霞里瞎子的脸,尤其是下半张脸,令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太学被舒燕君欺负的不快回忆。
他曾经最讨厌的人,此刻就在他面前,成了一个没用的残废,而且被他日日调教欺侮,囚养了两个多月。
温言礼虽然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但那张他恨过的脸使得他酝酿三日的杀意更浓重了——他一定要亲手杀死舒燕君。
「倘若早知他便是舒燕君,我才不会心生喜欢,之前的种种情意皆是误会罢了。」
「今晚就是解除误会的好时机。」
瞎子察觉到些微不适,正想开口询问,温言礼却抢先道:“我回书房看书。”
他语气平静,说完转身径直走向书房。
瞎子:“”
杏儿也微蹙眉头,不太明白自家公子到底又怎么了。
但以她在公子身边伺候多年的经验,公子心里有事,必然憋着大招。
夜色浓稠如墨,书房里掌上灯火。
温言礼眉目深沉,压根没有看书,而是默默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把外表精致奢华的匕首,匕首时不时出鞘,让锋利的刀刃迎上暖黄烛光。
草!
有杀心不难,但动手需要考虑的环节太多,尤其是动手之前先动了心。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左手拿过桌上的竹叶青酒,使劲大口地喝着,或许,今晚醉了比不醉好。
温言礼酒量极好,一个千杯不醉的人企图把自己灌醉,已经是满盘皆输的境地。
他烦躁地将漂亮匕首扔在了桌上,脸颊酡红地靠着椅背,顺手扔掉空了的酒壶。
在外伫立良久的瞎子听见里面的动静,鼓起勇气叩响了双扇门。
“滚。”
温言礼不假思索。
瞎子愣了愣:“是我。”
“”温言礼的目光又落在了匕首上,舌尖微翘:“进。”
瞎子这才推门走进,竹杖轻点在地板上的响音,让温言礼莫名心静,唇角不由地泛起自嘲的笑意。
“公子,你有何烦忧不如与我说说,何必借酒消愁?”
瞎子的视野被模糊昏黄的烛光占了大半,呼吸里也全是酒气。
他尽力扮作一名普通瞎子,杵着竹杖摸索着走到书案面前。
武功、眼睛和记忆,他统统瞒着公子,他对温言礼的纠结,比温言礼对他更甚。
“和你说有用吗?”温言礼冷笑,目光却灼热地望着他。
“总比一个人喝闷酒好。”
瞎子轻笑着,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