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就这么过了多久,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呼唤着他的名字。
“陆云川!陆云川!陆云川,你快醒醒!”
他感觉一股暖流从手上缓缓传来,将那寒意瞬间击退。陆云川猛然找回了自己的力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又恢复了正常,跪地掩面的女子不见所踪,只有李九离拉着他的手,在耳边焦急地呼唤着他,眼里是满满担忧与急迫。
“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云川下意识捏了捏手上握着那只手,有一丝害怕眼前的人也是幻觉,“我刚才好像看到女丑了。”
“那应该是女丑的怨气凝聚的实体,她在测试你是不是一个负心的男人。你会被怨气所影响,之后不要松开我的手!”李九离捏紧了他的手,让陆云川紧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也不许离开。
“好……”陆云川听话地回握住。
继续朝里走去,偌大一个周宅里竟然不见人影,看来像是邹氏和阮氏已经提前遣散了所有的家丁。
“不太对劲,邹氏和阮氏去了哪里?还有她们的孩子呢?”
“我的一人一只紧紧盯着周家,可以确定她们并没有离开过。”陆云川说道。
李九离默了一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顺着那黑气的方向寻去,只见一间寻常不起眼的后院厢房被如同鬼魅一般的黑气萦绕着,这里就是宅子里所有的雾气的源头。
两人放轻放缓脚步走到门前。李九离伸出手,轻轻一推房门,原本以为开门会有阻碍,没想到看似紧闭的房门并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就开了。
那极为浓重的黑气一下子从突然大开的房门里溢了出来,直直扑面而来。李九离急忙捂住了陆云川的口鼻,避开浓雾的袭击。
等雾气散去,他们才看清屋内的装饰,这是一间布置讲究的书房,两侧都是书架,上面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藏书,中心是一张长案和一把太师椅。那书案上竟然放着香炉铜鼎,里面燃着还未烧尽的香,面前摆放着酒、玉石、帛等古人用来祭祀的用品。
“这是一个祭台……”李九离紧皱眉头走入了房间,刚想看看祭品。
陆云川忽然叫道:“那里有人!”他看到书架的后面竟然倒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李九离一看,忙道:“快把人抬出去。”
两人联手将少年带出了书房,放到了后院的青石板地上。
李九离伸手探了探少年鼻息,又替少年把了把脉,松了口气说道:“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
“这人是谁?”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似乎没见到这个年轻男子,这能入得了后院,应该也是周家人才对。
“应该是邹氏的儿子吧?看年纪,外加我们上次没见到的只有邹氏儿子了。”
陆云川又看了一眼,这少年确实与邹氏有几分相似,便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要赶紧找到邹氏才行。这里面的祭台,十之八九就是‘十日祭’的祭台了。”
“十日祭,十日祭,十个太阳,每隔十天,没想到是取了这么个‘十日’。”陆云川不知怎么自嘲得抬了抬嘴角,“幸好活人祭的习俗并没有传到现在。”
两人将少年挪到一个躺着还算舒服的位置,正准备去找邹氏和阮氏之时,那少年竟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醒了过来。
“你醒了?没事吧?”
少年一双眼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并不说话。
陆云川只能自报身份道:“我是来查你父亲死亡一案的钦差陆云川,原本只是想问几句话,但是没想到府内浓雾四起,黑烟笼罩,我怕你家人出事才无奈翻墙,刚好就发现你晕倒在书房内,但是并没有找到其他人。你知道你母亲在哪里吗?”
少年仍旧有些将信将疑,还是没有回答。
李九离有些急切道:“你母亲在哪里?你见到那个祭台了吗?你知道祭台是谁搭的吗?你刚刚就身处在黑雾的中心,一定知道如果那冤魂失控,会有更多人遭殃的!”
少年终于说话了,“我父亲的死是不是和那黑雾,还有那个祭台有关系?”
“这……”李九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并不想让一个孩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有可能谋害了自己的父亲,这个现实过于残酷,可能会击垮毁掉一个少年。
“你们不用找了,这个祭台是我搭的,父亲是我杀的,求你不要去找我的母亲。”少年忽然决绝道。
“你说什么?”
“是我搭的,人是我杀的,那个姓周的浑蛋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所以我把他杀了!”少年的眼里露出愤怒和仇恨来。
“杀人可是重罪,你想清楚了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云川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随意胡说。
“我很清楚,很明白!那个浑蛋,他心理扭曲,他……他……”少年忽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